一瞬间,他化身为猎豹。
“听懂了吗?”宋玉风声音仍然温和,捏着任南野下巴的指节却掐得泛白。
灯光昏散,笼罩着宋玉风整个人,他的影子从地上攀延而生,变成了一张庞然捕网。
任南野在他的目光中感到心脏骤缩,竟生出了一种错觉,他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被吞噬殆尽。
但他不能退缩,只好仰高下巴,在微妙的气氛中接住宋玉风的眼神,一来一回地做着较量和试探。
半晌后,认输般。
宋玉风眸光往下调,手上的劲儿跟着松开,他用拇指小心翼翼地摩挲着任南野发红的下颌角,用对付小孩的口吻,柔声说:“行了,昨天几乎没怎么休息,你早点回家,好好睡一觉。”
小区,清晨七点。
别墅里的大床无疑是高档货,十足柔软又不失弹性,但宋玉风睡得并不安稳,总觉得身子跌落在一团云雾里,又轻又绵。
他被梦魇住了。
宋玉风平常极少做梦,但他今晚反复梦见一个人。
那人站在夜风里,额前的碎发被吹乱,精巧的鼻尖上有一颗小黑痣,宋玉风看不清楚他的身量,却能看清楚他的眼睛,幻妙的,诗意的。
那样一双眼睛犹如猛虎伸出爪牙,忽地攫住了他。
宋玉风倏忽睁开眼,头顶是闪烁着微弱晨曦的天花板,日辉从窗帘缝隙中疯涌进来,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个不停,恼人的铃声在房间回荡。
“老大,我我我……”电话那头的范小西支支吾吾。
“你你你什么,”宋玉风揉着酸胀的太阳穴:“说事儿。”
“那个……”踌躇片刻,范小西嘟囔着:“您让我盯的人不见了,从昨天中午开始野哥就没露过面,手机也打不通。”
宋玉风忽感一阵头疼,说了句:“知道了,”便挂断电话。
赞助的事还没着落,他手头上一堆事要忙活,不能随时去台里。
那天离开单位前,宋玉风特地嘱咐范小西看好任南野,电话一来他就晓得,这只野猫关不住。
身下一片潮湿粘腻,像春天里,雨后初歇枝头上一簇湿漉漉的桃花。
宋玉风掀开薄被一看,低声骂了句脏话。
该洗内裤了。
第17章 暗访
下午三点,广平大厦。
大厦位于Z市的南边,十多年前这里是个古色古香的城中村,传言坐落了某个晚清诗人的故居,新城区改建后盖了新大楼,但市政为了传承文化遗风,那栋青砖灰瓦的建筑还保留着原始面貌。
来瞻仰诗人故居的文青和背包客不算少,一年四季,人流热闹。
面试的地点在四楼,旋转门两旁站着身穿红蓝相间制服的保安。
电梯缓慢上升,任南野对着反光玻璃整理仪容,又摸了摸翻折衣领,那里藏着一枚针孔摄像头,他表现得很自然,不敢泄露一丝破绽,因为从进大厦开始,他就发现监控无处不在。
电梯门徐徐展开,任南野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出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开阔的大平层,装潢奢华,天花板呈圆弧状,上嵌银灰色鎏金装饰,配三盏水晶流光吊灯,映得满堂金碧辉煌。
前台没人,任南野站在原地张望。
后面倏而传来一个柔魅女声:“你有什么事吗?”
来人是个身材丰腴的女人,丹凤眼配吊梢眉,浑身名牌,紫色长发,烫了个风情大波浪。
“您好,我是来面试的。”任南野一言一行落落大方,微弯腰,双手将牛皮纸袋递过去。
他穿了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配一件廉价的淡蓝色衬衫,一双logo歪歪斜斜的回力鞋,看起来像冒牌货。没打理过的刘海自然垂下,遮住秀眉,再用一副土气的黑款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
任南野五官本就显小,这么一装扮,更像新硎初试的大学生。
听人来应聘,女人眉间那点谨慎松弛下来:“面试啊,约的几点?”
任南野说:“三点半。”
身份证和简历都是伪造的,按照赵倩提供的线索,任南野发了求职信,不出两日就收到了梦马的回复,通知他今天过来。
女人捡起电话,给办公室的人打过去,挂断后,从前台抽屉里拿了个号码牌往他手里一塞:“先坐下喝杯水,差不多二十分钟就能进去了。”
“不用了,”任南野摆手:“我站着就行。”
站着才方便偷拍。
牛皮纸袋密封着,封面只贴了一个化名李远,女人在手里随意翻看了两下,白皙修长的十指涂满了酒红色丹蔻。
她问:“叫李远啊,哪儿的人?”
“我是广西桂林的,去年7月份C大毕业,读的广告学专业。”任南野声色明亮,认真回话时神色乖巧,洋溢着一种被保护的天真。
今天的人设是单纯无害的小猫咪,这样人更容易成为犯罪分子的下手目标,他戏演得好,连尾音那点甜脆都拿捏到位。
手边放着一张身份证,相片上那人生得俊,好看得紧。
女人抬首,双眼像两道精光,能剥开任南野似的,将他上下扫了个遍。
即便藏在厚实镜片后,任南野那双眸子依然明丽,像两片淡青色的筠竹,眼瞳黑如松烟墨,里头仿佛藏着一朵野蔷薇。
身形也好,高个挺拔,似云中白鹤。滑腻瓷肌,纯净得近乎没有任何杂质。腰细臀翘,是个招人疼的主。
“C大出来的,不错啊,咱们市的重点大学呢,”简历放桌上一放,女人打听道:“几岁了?”
周岁刚满30,任南野面不改色地扯谎:“二十三岁。”
“真的?”女人一脸不可置信,绕着人来回看了好几遍:“你这脸也忒显小了,我还以为你顶多十七十八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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