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常年打球,膝盖承受的压力本就比常人更大一些,这次片子出来,半月板已经完全断裂了,缝合,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医生,不管花多少钱,用什么办法,都拜托您,一定要治好她!”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换个人工膝盖,只是……手术能做,半年往上的恢复期,她能等的起吗?”
“万教练,我不做手术,我要参加奥运会。”
“这次奥运会谢拾安选手是带伤上阵啊。”
“因为赛制的原因,她们两个人中,只有一个人能进半决赛。”
“谢拾安压力肯定会大一些,毕竟还差一枚奥运金牌,就是大满贯了。”
“简常念作为新人小将,这是她第一次参加奥运会,如果能夺金,她将创造新的历史。”
“裁判,我弃权。”
“谢拾安,你这个同性恋,去死吧!”
“拾安,小心!”
“上次机场那样的事,我不想再发生了,为了她好,还是别在一块打球了。”
“她的腿再不换人工膝盖连路都走不了了!”
“病人确诊中度抑郁,是这样,有时候一场大手术给病人带来的不光是器质上的改变,心理上或多或少也会……”
“万教练,我想再试一次,最后一次。”
“谢拾安,别丢人现眼了,滚下去吧!”
“同性恋滚出世界羽坛!”
“你输给谁都可以,为什么要输给金南智,你这个卖国贼!”
“我说过,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对你的心还和从前一样,谢拾安,你就不能看我一眼吗?!”
“很高兴认识你,但是我也是……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最后祝愿简常念选手,前程万里,未来的日子都能熠熠生辉。”
……
隔着一扇门,里面的声音从一开始压抑着的呜咽,到低泣,再到最后的悲痛欲绝。
她的哭声听上去是那么难过,那么撕心裂肺,那么歇斯底里。
这些年来的所有热爱,所有委屈,所有不甘,所有痛苦,所有遗憾。
不过是黄粱一梦,过眼云烟。
谢拾安于无人处放声大哭。
也只能于无人处放声大哭。
简常念站在外面,没有去打扰她,只是和她一起泪流满面。
她把手背塞进了嘴里,死死咬着自己,直到皮破血流,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
“哟,回来了?!”
“嗯,还是老样子。”
从体育馆出来后,简常念一路跟着她回到了小区门口,看着她进了旁边的一家小吃店。
“知道,一碗麻辣米线,多放辣,再要一个卤鸡蛋嘛,快坐快坐,马上就好!”
曾经摆在小区门口的路边摊,经过两代人的经营,总算是在楼下的底商里租了个门面,不仅卖米线、麻辣粉,还有各种烧烤、家常菜和小吃。
夏天到了,晚上出来乘凉的人还是很多,人行道上还摆了几张桌子,差不多都坐满了。
“你这生意还蛮好的。”
男人先把卤鸡蛋盛了上来。
“嗐,这都是托你的福,这不你出了名之后,大家知道你常来,也就都想来吃个……世界冠军同款米线!”
谢拾安微微一笑,不再作声。
女人系着围裙在烤架前面忙碌。
“老公,2号桌的烤好了,你给他们端过去吧。”
“诶,来了。”
两夫妻边忙活边压低了声音道。
“你没看新闻啊!不知道……还提!”
“哎呀我真给忙忘了嘛!”
“一会给人多加两个菜,就不收钱了。”
“行,都听你的。”
不多时,米线端上桌,男人又给整了两盘小龙虾,烤了些牛肉串和素菜。
谢拾安一怔:“这是……”
男人挠挠脑袋:“那个……我们……我们答谢老客户……”
谢拾安倒也没拆穿他。
“有酒吗?”
几瓶啤酒被放上了桌。
“有,今晚酒水也随便喝。”
一直到月渐西沉,乘凉的人也都回家了。
老板把桌子搬进店里,回头一看谢拾安还趴着呢,手边横七竖八倒了一堆空酒瓶。
“这……这怎么办啊?”
“叫吧叫吧,叫醒试试。”
夫妇二人刚准备叫醒她,简常念走了进来:“我来吧。”
“你……”老板有点疑惑地看着她。
“我是简常念,她朋友,您忘啦?”
老板一拍脑门,总算是想起来了。
“几年不见,都长变了!幸亏你来了,要不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简常念蹲下身去,准备背上她。
“帮忙搭把手,今晚谢谢你们了。”
“嗐,什么谢不谢的,都是老熟人了。”
简常念要给他们钱,两口子执意不肯,谢拾安醉的厉害,无奈,只得先带她走了。
从前只记得她背自己时的感觉,小小的骨骼里仿佛蕴藏着极大的能量,温暖又坚定。
现在换她来背她,才知道原来她是那么轻,伤病都把人折磨成什么样了,风一吹,就能倒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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