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远远看见军师趴在栏杆上,便急急跑来。
鬼老板闭起通红的眼,应了声:“好。”身形遁隐,消失不见。
“军师!”小妖跑得急,气都喘不顺了。
逸远捞起自己摇摇欲坠的半个身躯,喷出一口血来。
小妖将他接住,慌得声音乱颤:“来人!不是,妖呢?妖去哪了?快来妖啊!军师吐血了!”
逸远满是雾气的眼睛,终于化作水珠淌了下来,他伸手向月:“清清,清清,我看见清清了,我看见清清……”
“军师!军师!”
一阵兵荒马乱,连司王都匆忙披衣束发而来。
看见逸远胸口满是鲜血,脸色苍白,起伏微弱地躺在床上的时候,司王骇然喝道:“怎么回事!”
小妖忙跪下磕头请罪:“军师他……思念亡妻,喊着说,清清回来了。”
“荒谬!”司王拍案而起,那清清乃是他所杀,这人死没死透难道他不知?他可是据着她的魂体看他是如何雄风大振的,后来让其他人也尝了一下滋味。
那女人可不经折腾,魂体都能疯掉,被他干脆碾碎了,洒了一地山林。
他不信报应,此刻心头的惊骇只因他大业尚未完成罢了。
盘踞在中州的妖族尚未收复,若逸远此刻咽气,谁来与他做计?!逸远必须死,但绝不能现在死!
“给我找最好的医师,最好的药!无论如何,都给我把军师救活!”
施针、灌药、输送灵气,折腾了足足三天两夜,逸远才幽幽转醒过来。
听到这个消息,司王脚步如风地甩开了身后侍卫,推门进来:“军师!”
被门风呛得咳起来的逸远:“王……”
“如何了?”司王着急问道。
“没事,还死不了。”逸远笑了一下,“我还没亲眼看着王吞并中州,一统妖族,怎么能死?”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赶紧养好身体。我们妖族要是没了军师,就失去了最强壮的臂膀了。”司王看起来似乎有些不高兴。
他们你来我往地说着心知虚伪,而故作不知的话。
病了这么一遭,逸远身体亏空得厉害,大热的天还得披两三层衣裳,那手却还是冰凉冰凉的,得用手炉捂着才行。
中州大捷那一战,火光漫天,妖兵的叫喊声在长街回响着。
逸远站在新建的重楼上眺望,眸子里跳动着冲天红光,身上却是一片寒气。
他重重地咳了几声,将沾了血的帕子递给身后的小妖:“换一方,莫要被王看见了。”
小妖应“是”,忙不迭地跑了过去。
中州已经吞并,妖族已然统一,而天下大势,人族尚未看出气候,鬼族龟缩在阴暗角落。可堪一击的魔族,内患生起,由亡雾带起的一支魔军,势如破竹,一连打下三个部落。而由北地暴徒千石带起的魔君却东躲西藏,不曾正面迎击。
逸远知道,这天下,该要乱了。
“军师?”门外侍卫不解地看着逸远。他们军师体弱,向来不参加庆功宴的。
逸远举起手,止住了他的话:“不必管我。”
多亏了司王素日总在彰显对他器重,以求获得一个“明主”的称号。如今逸远要凭着这个称号,当作一条光明正大对他下杀手的大道。
即便是来戕害妖王的,逸远也表现得不紧不慢,从从容容地穿过吵吵嚷嚷的妖族士兵,走到主帐那边的坐席去。
妖王平日喝酒极为注意,从不至于让自己落得个醉醺醺的下场。他向来坚信,只有自己才能靠得住。世间所有生灵,都有谋害他的可能。
这一点,极好。
逸远又重重地咳了两声,不疾不徐地走到妖王坐席前。
带着刀制法器的侍卫将他拦住,问道:“军师来做什么?”
逸远明显地愣了一下,又了然地道:“今日中州大捷,是我妖族大一统的好日子,我自然是来庆祝的。”
侍卫不信任地看向他:“军师不是体弱,不得饮酒吗?”
“是呀,承蒙王照顾,免了我这庆功酒。”逸远有些头疼似地揉了揉额角,“可明日这打扫战场的后事还没整理干净,我寻思着,王定然是没空顾及的,便过来问问。夏日炎炎,尸首可不能存太久了,容易发瘟病。”
侍卫皱眉:“王醉了,没法给军师一个准话。”
“那就难办了。”逸远叹了一口气,“若是明日王发作起来……”
听到这话,侍卫明显犹豫了。若是因为他们拦了军师,而导致耽误了明天的军务,司王为了自己的“明主”形象着想,肯定不会罚逸远。
可身边两个小小的侍卫,要怎么发落,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逸远递出了最后一把火:“我只是站在这里问王一句,若是他应了,我也好着手办理。若是他醉得彻底,不应,那也没办法了。”
第一百零八章 清明:草木萌动(六)【一更】
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互相交流了一个眼神。
横在身前的手臂被收了回去。
逸远一副不愿为难他们的模样,反而后退了一步,博了个短暂的好感。他微微倾身,靠近司王的耳边,道:“王?王?能听见我说话吗?”
司王艰难地将眼睛睁开,对准逸远,只可惜酒的后劲太足了,他的视线模煳得不行,半天对不准。
逸远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明日我军清理战场,清点一事,不知王打算交给谁来做?”
“阿虎。”司王口中的“阿虎”是他的大儿子司时蛸,阿虎是他的小名,原身便是一只威勐的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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