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蒙这才一副放心的模样。
大哥阿懒看看阿稚,又看看伯鱼,叹息了一声,在伯鱼肩上拍了拍。
“拍什么拍?再拍将你爪子剁了。”阿蒙一脸不满。
“蒙蒙可是醋了?”阿懒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若无其事地收了手,却是连竿上的酒壶都不敢乱摇晃了。
“想喝酒?”
“不了,不了。”他老了,真的。
他的酒壶只配装花露果浆了。
一转眼,二哥阿蒙对上阿稚,又是春风送暖,一派和煦的模样了,“晚些哥哥给你遣个人过来差使差使。”
阿稚点头应好。
“那我们便先走了,你一个人万事须得小心。”阿蒙又叮嘱道。
“大哥,二哥慢走。”阿稚不舍地挥手。
两人不再回头,都只是伸出手摆了摆,身影瞬间遁于黑暗之中,不再见得。
阿稚脸上的失落肉眼可见,完全不需要猜测。伯鱼只得寻别的由头转移他的心虚:“阿稚可知,今日那仆人为何要特意提醒我们,此处有温泉可泡?”
阿稚不负他望,问道:“为何?”
“那自然是,他们不想我们在府中乱跑。”
“那为何不直接与我们说呢?”
伯鱼笑道:“如果我告诉阿稚,府上有一处地方,是你万万不能去的,阿稚会有何感想?”
阿稚道:“为何不能去?”
“正是如此。”伯鱼一敲手心,“陈城主是个聪明人,所以他也不会这样说。”
“我明白了。”阿稚恍然大悟,“所以陈城主是故意差人和我们说,此处有温泉。我们对他说的是逃出来的,自然是奔波疲累,若是有温泉,定然会想要泡泡解乏,再好好歇息。如此,我们便不会到处乱跑了。”
“阿稚聪慧。”伯鱼赞道,“看来这陈城主,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呀。”
“我们与陈城主素不相识,他不相信我们也是正常的。只不过我看那姑娘着实有些怪异,却想不出哪里奇怪。许是没有机会细看。”阿稚语气中颇有几分失落。
伯鱼却是笑道:“既然这陈城主不希望我们夜间在府中走动,那我们便反其道而行之,在府上到处看看,看看他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第十九章 立春:万物复苏(17)
伯鱼说做就做,拉着阿稚便出了院子。
城主府原本该是林木葱郁,密密层层,枝枝叶叶横斜逸出的模样,在黑黢黢的夜里行走,会是最佳的隐身之处。只是不知为何,原本该栽种着林木的地儿,不是成了一个大坑便是只剩冒出头的一茬树桩。一眼看去,光秃得有些怪异。
“看来这城主府,是真的出现了什么怪事了。”伯鱼若有所思,“走,阿稚。我们去主院看看去。”
不等阿稚回答,便又直接拉着人跑去了主院。
主院灯火通明,沸反盈天,像是整座宅子里的人都聚到了这一处似的。
“果然。”伯鱼一脸了然,转头问阿稚,“想进去看看吗?”
阿稚才一点头,伯鱼就直接拉着他手腕堂而皇之、大摇大摆地进了主院的门。院门口持刀的护卫像是什么都没瞧见一般,一脸忧虑地盯着黝黑夜幕。
“这是什么术法?”阿稚好奇道。
“隐身术。”伯鱼笑道。
阿稚点头:“贴切得很。”又问,“这是你自己创的吗?”
伯鱼应道:“算是。”
阿稚不明白,什么叫“算是”。只是眼下他并不关心这个问题,便暂且没追问。那双水润通透的眼睛错愕地看向院子里一边打滚一边嘶叫得不似人声的姑娘,那姑娘正是他们今日在长街上所见的那位。
“这是……”
伯鱼眯眼:“鬼影?”
阿稚微不可察地拧了一下眉头,看那姑娘身上若隐若现的一道灰蒙蒙影子。
铿铿两声,是金器交击的声音,从站在廊下的中年男子手中发出,那男子正是陈秉之。他两边站了一水儿霜色长袍,手持长剑,发系飘带的男子。近着他的两位,一位短髯漆黑,一位须发皆白。
陈秉之对右边须发皆白的老人家恭敬道:“路长老,劳烦你特意过来一趟了。”
那路长老看起来一副和善的模样,眉眼间带着些悲天悯人的意味:“陈城主不必这般客气,在沧海城中出现这样的事情,我点苍门责无旁贷。”
阿稚疑问道:“点苍门?”
伯鱼解释道:“点苍门尊点苍神君为祖,山门建在苍梧的一座小山上。”
阿稚了然,原来如此,怕不是重名了。
那边,两人互相之间又客套了好半晌,才说到了点上。
路长老询问道:“不知这样的事情,有多久了?”
陈秉之想起混乱兴起的那个下午,眉宇深锁:“也有半月之久了。”
路长老讶异中似是带了些惊诧:“竟如此之久了?”
陈秉之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本来以为不过是小事,哪能料到事态会发展成这般严重。”
不等路长老细问,陈秉之便将事情缘由细细说了。
事情发生在半个月前的一个午后,城主府中的小花园里。
那一日阴云蔽日,才用过午饭不到一个时辰,天色便蒙上了一层厚实灰布似的,天地之间一片昏暗。当时,在小花园中,有四五个不过十四五岁的小少年提着桶,拿着水瓢正浇着那低矮的树丛。
阴云蔽日的那一刻,他们的表情正错愕着,冷不防一阵狂风起,吹得绿叶片片掉落,邪得很。不过瞬间,春日里的树木竟都抖完了身上的枝枝叶叶,从树干里闯出来一只只灰蒙蒙的无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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