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沈泊见千牵进了屋里,将丹绪拉到一旁,低声道:“你什么时候认识她的?她让你来做什么?”
丹绪便将沧海城城主府的事情讲了一遍,又按伯鱼所说,将白瞳术以及六道修炼的法则安上点苍书阁的名头讲了一遍。
“静远。”丹绪拉住傅沈泊的胳膊,“这伯鱼道友所言,我都按阿飞说的,去书阁核查过了,他并无虚言。”
静远,是傅沈泊的字。他已经许久未曾听过有人这样喊了,一时还有些愣神。
“丹绪,不是我不想救娘亲。”傅沈泊苦笑一声,“我求过她。可是,她不愿意说出到底想要我做些什么。”
“静远。那你有没有想过,是因为你不愿意相信千牵姑娘所说的每一句话,所以她才不告诉你?”
傅沈泊正想怀疑道:“你莫不是被他们蒙骗了?”转脸却又看见了丹绪恳切真诚的一双眼,这让他想起了千牵那双澄亮清透的眼。
“你……让我想想。”
“那得想多久啊?”千牵鼓脸。
“急什么?”伯鱼用手上的竹箫敲了敲千牵的脑袋,“他愿意想想,那便代表着松口,愿意卸下心防。你这饭送的,便不算白忙活。”
丹绪问道:“这怎么说?”
伯鱼道:“不用说,你们再多送几次饭,用你们的眼睛多盯他几次,盯的时候多想想,他要是不肯相信你们,入了鬼道,万世不得轮回,还拖累了他娘亲要怎么着,就行了。”
于是,深夜摸进书阁证实了丹绪所言非虚而内心煎熬的傅沈泊,他发现,这两日千牵和丹绪的目光越发奇怪了。一个眼神越发愤愤,恨不得将他盯出火来,焚烧个干净;一个眼神越发悲天悯人,似乎他下一刻就要挫骨扬灰于天地之间,还不得轮回了一样。
“泊儿。”无双笑着朝傅沈泊的方向招了招手,“你过来陪娘亲聊聊。”
傅沈泊是个孝子,依言坐到了无双身旁。
无双伸出手,在傅沈泊脸上仔细地摸了摸:“我家泊儿长大了,真好。”
“娘亲。”
“泊儿,娘亲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娘亲请讲。”
“我们泊儿受苦了,不敢相信别人了,是不是?”
傅沈泊马上否认:“我没有……”
“泊儿不用急着否认,先问问自己的心,是或不是。”无双拍了拍他的后脑勺,“你从小便是个聪慧的孩子,也是个极有主意的孩子。娘亲从来不曾干涉过你的决定,从前不曾,以后不会。你要如何,娘亲总还是陪着你的。”
“娘亲……”
“泊儿啊,人活一世,若是心中不曾松快,活着不比死去好多少。”无双语重心长道,“丹绪是个好孩子,若不是他,我们活不到如今。千牵也是个好孩子,她与我们并无渊源,可她不嫌弃我,还愿意哄着我,我心里还是很高兴的。他们都与我说了,不曾瞒着我……”
“娘亲……我……”
“我们泊儿也是个好孩子,坚韧,不屈。你们都是好孩子,我只盼你们都好好的。”
“娘亲。”傅沈泊握紧了无双放在他脸侧的手,忍住泪意道,“泊儿不会让娘亲有事的,绝不会的。”
“哟!稀客。”千牵抱臂立在桥边。
院中,阿稚和丹绪正玩着六博戏,丹绪听着千牵的声音,回首一看,傅沈泊正迈步前来,便将手中博筹一扔,一骨熘爬起来,奔向傅沈泊。
“静远!”
跑到傅沈泊旁边时,又喊了一声:“静远。”
“嗯。”傅沈泊应了一声,看向移了棋盘,陪阿稚下棋的伯鱼。
伯鱼头也没抬,举着红色的子,“笃”一声落入棋盘中,又捧起了清茶慢品。
阿稚抬头,遥遥看向门外桥边的傅沈泊,笑着招唿道:“傅公子不妨先看一局?”
傅沈泊那日不曾细瞧过两人,此时倒是得了机会,依言盘坐在一旁,看起棋局来。
伯鱼攻势凌厉,下手果断,看似鲁莽,实则眼光精准,谋虑深长,并不在意一时之损耗;而阿稚看似温吞,下手也带了些绵软似的躲避着,损耗极少,可结果往往是奇兵突降,扭转干坤,其结果与伯鱼较之不相上下。
老话总讲,棋品看人品。傅沈泊看得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若是这二位铁了心要算计他,他哪里会逃得过。
阿稚握了三根博筹,对伯鱼笑道:“平手了。”
伯鱼换了只手撑着膝盖,闻言也笑道:“嗯。平手了。阿稚厉害,才学了半日便能与我打成平手。”
阿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向沉默不语的傅沈泊:“傅公子喝茶吗?”
看那架势,若是他说不喝,阿稚是绝对不会给他倒的。傅沈泊心道,世间竟还有如此不谙世事,不通世俗,不知世故,清澄透彻的人儿吗?
他便道:“那就多谢了。”
阿稚眨眼,了然,正想抬手从小几案上斟一杯清茶,便被伯鱼抢先了。
散着清香热气的淡褐色茶水从铜壶中泻出,注入薄瓷杯中,拱起一片杯中云雾,茶中山水来。
薄瓷杯被伯鱼用两指捏起,单手举向傅沈泊:“我们这没规没矩的。随意。”前一句是解释,后一句勉强算是招唿。
递完茶水,伯鱼又重新和阿稚下起棋来。
“喂,讨厌鬼,你注意点时辰,今晚还要煮饭呢。”千牵蹲在伯鱼旁边看了一眼棋盘,嫌弃地转过脸去。
“修道之人,一顿两顿不吃又如何了?”伯鱼头也没抬。
千牵正想反驳,忽然想到了什么,便道:“我之前在皇宫搜集了一些菜谱,其中有一道白桃乳酪,香软嫩滑,好吃得不行。阿稚要是吃过,绝对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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