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想起宋炎之前跟他说过,他当时拜师的时候也是在山门外头跪了三天,心道:“这凡事认准了就不回头的性子倒是有几分相像。”
钟鸣打断他们,道:“哎哎,咱们不是在讨论结丹的方子吗,怎么讨论到别人的头上去了。”
他看了看宋炎,又道:“要讨论什么人也该讨论讨论小炎啊。我听小久说你天生就有内丹,挺奇怪,挺奇怪的啊。”
宋炎道:“确实奇怪。”
钟鸣作为药王谷的第十七代传人,自小便对各种体质奇特的人十分感兴趣,更何况宋炎的这种体质还与他们想找的结丹的法子有关,便问他:“我能瞧瞧你的脉象吗?”
宋炎道:“自然。”便伸出手来。
钟鸣搭了手指头到他手腕上,这一搭之下,登时大吃一惊。他像是拿不准似的,重新将手指搭在他手腕上,摸了片刻,猛地转头看向沈醉,道:“他是至炎的体质啊!”
沈醉愣住,半秒反应过来,道:“舅舅,别说了。”
钟鸣着急:“我们找了许多年……”
沈醉冷了脸,拔高声音,叫到:“舅舅!”
钟鸣立刻闭嘴不敢说了。
宋炎大惑不解,踌躇问道:“可是我的体质有什么异常?”
钟鸣看了沈醉一眼,叹了口气道:“没什么。”
宋炎还要细问,就听见守山人过来传话:“外头有自称南召安氏和西岐顾氏的人求见。”
沈醉站起身:“松岳和清泉来了!”
说着,拽了宋炎朝山门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菀兮说得对!(破音——)
本章又名:论沈二公子追夫的十八种姿势
第16章
安松岳那日被顾清泉强行带往灵隐山,回到长恨山就病倒了。
他烧得昏昏沉沉,梦境一个接着一个,忽而是灵隐山漫山遍野灼灼樱花,忽而是那日将半边天烧成了血色的火海,忽而是母亲温柔的笑颜,忽而是在他面前隆隆关上的那扇书架。
迷迷糊糊中,他听见有人喊他“松岳”,像是母亲,又像是清泉。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活着,安氏需要他,清泉需要他,父亲母亲的亡灵也需要他。
他烧了三天,大病痊愈。
***
宋炎和沈醉再见到安松岳时,发现他瘦了,瘦的厉害。
本来稍显圆润的脸颊已经找不见一丝多余的肉,双颊甚至都有些凹陷。一条白绫遮住了双眼,薄唇紧抿着。顾清泉紧紧抓着他的手。
他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仍然戴着白玉冠,身上还是绣了银色暗纹的青衫,身形却消瘦了许多,越发衬得他身姿挺拔如松。
沈醉抱了抱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声“回来就好”。
安松岳笑了笑,道:“沈兄,宋兄,多日不见,一切安好?还没问你们菱君的事现下如何了?”
宋炎见他虽然瘦得快要脱相,但却没有半分憔悴,更不见颓废,便放下心来。他深知世事无常,人生总要几经风雨,也见过太多挨了生活的巴掌就一蹶不振的人,此刻见安松岳受此灭顶之灾,却还能挣扎着站起,百折不挠犹胜修竹,心下十分敬佩。
几人一路走一路聊。听说菱君身死,白胤殉情,安松岳只得叹了声“造化弄人”,听在宋炎和沈醉耳里,确是另一种滋味。
钟鸣见他们几个进门,拍了拍安松岳的肩膀,说了声“好孩子”。
他解下安松岳眼上覆着的白绫,仔细查看他的眼睛,轻轻叹了口气,微不可闻。
安松岳却已经听到了。
他眼睛失明之后,耳力越发的好,听见钟鸣叹气,知道自己的眼睛怕是难以再见天光,却也不见他伤心,只听他平静道:“前辈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钟鸣踌躇片刻,道:“这毒瘴产自东瀛,名叫‘暗无天日’,是专毒眼睛的,药性十分霸道,刚接触到眼膜时,中毒者涕泪直流,毒素便循着泪液渗入眼膜。接着眼膜便会透出青色,时间一久就会进入眼球内部,甚至毒烂跟眼球相连的血管和神经。”
顾清泉焦急,道:“他这毒现在到哪儿了?用什么药可以治?”
钟鸣摇摇头,道:“虽然还没累及血管和神经,但是整个眼球都毒烂了,用药怕是没用了。”
安松岳感觉顾清泉抓着他的手冰凉冰凉的,他把另一只手覆上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她道:“生死由命,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再说我这条命本来也是白捡的,老天待我已经算不薄了。”
钟鸣动了动唇,像是有话要说,但犹豫了片刻,没有开口。
安松岳接着道:“多谢钟前辈,谢谢沈兄、宋兄。”
他知道顾清泉心里难过,便笑了笑,对她说:“你之前不是总想着来北冥玩儿吗?咱们这次过来,正好在北冥转转,看看洛河。我听说洛河总有人放花灯,晚上的时候应该会很好看。”
顾清泉靠在他肩头,没有说话,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几转,终于没有掉下来。
沈醉拍拍安松岳的肩膀,道:“反正来都来了,别着急走。你们一路过来,想必很辛苦,我叫菀兮准备好房间了,你们先休息,晚上咱们几个去洛河上喝酒听曲去。”
说着,叫了菀兮进来,领着安松岳和顾清泉去房间了。
等他们出了门,宋炎问道:“前辈刚刚欲言又止,可是松岳的病情有什么不好?”
钟鸣摇摇头,道:“那倒没有,我刚才想说他这眼,要想治的话也不是不能治。”
沈醉:“舅舅你刚才怎么不说!”
钟鸣被他吓了一跳:“你这小崽子,天天怎么跟舅舅说话的!我那是故意不说的吗,他那眼确实用不了药,要想好就得换别人的眼,还得是活人的眼,这叫我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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