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上将军帐的那天,夕阳在天边烧得火红热烈,他踩着黄沙误打误进错了军帐,习惯性坐上折叠床的时候察觉到被子的位置不对劲,一扫周围的环境才发现自己走错地了,如果不想尴尬就得赶紧溜走。
很不幸的是他半个身子才探出半敞的帐帘,就迎面和一个身形与自己相差不大的人撞上了,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人肯定就是这顶军帐的主人了。
谢枕无可奈何地想重复那句“抱歉”,却听见对方轻轻笑了笑了,语气温和地对他说:“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呢。”
嗓音十分熟悉,上一次听到似乎……还是在乘坐前往耶路撒冷的飞机上,这回谢枕的反应恢复了正常的频率,忽的一抬头,果不其然看见了许久未见的那位蛇系alpha————闻修竹。
“好久不见。”
谢枕疑惑他怎么会来军大营,稍后转念一想回忆起前段时间因为任务繁重而数目增加的伤员,又联系上闻修竹的专业,马上就豁然开朗,于是他索性抛开这点疑问,很直白地负荆请罪,“不好意思,走错军帐了,麻烦你让让,我下次注意。”
闻修竹倒像是一副看懂了他的小心思似的,并没有作出配合的反应,而是嘴角含笑接着跟他搭话道:“我是从南部的志愿军总基地被调到这里来帮忙的,坐刚才运输补给的那些车来的,车上就看见你了,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alpha和蔼的语气和温润且非常有质感的嗓音让他不由自主放下了戒备,但是并不代表他会毫无保留的给予对方信任,眉眼略略扬起些许凝重的意味,不紧不慢地和那双古铜色的眼睛对视。
“我说了,麻烦让让。”
这感觉就像锋利的刀片和柔软的云层相撞,闻修竹很意外他这副狂傲不羁的模样,俊美勾人的钓系五官配上这样富有攻击性的眼神无疑是场小型的视觉盛宴,让人看得如痴如醉。
似乎是只咬人很疼的小狐狸,他暗暗不禁心想道,末了才侧开一条道,右手很绅士地朝身后示意地招了一下,却说:“今天的黄昏非常漂亮,要不然你赏个脸,陪我四处走走?”
相比克瑞尔那个只会油腻式浪漫的意大利老流氓多了几分诚恳的请求,委婉得体地让他听着觉得不那么反感,也有可能是因为听习惯了克瑞尔每天堪比骚扰的各种无厘头独处邀请,难得重温了东方人的礼貌与那沾染着书香气的儒雅感,他相当意外地有些不忍拒绝。
犹豫了片刻,谢枕鬼使神差地应:“可以。”
今天的黄昏确实很漂亮,比上次从巴哈姆特城执行完任务回来的路上看到的更有条条霞彩交织萦绕出的温柔,少了几分壮丽的凄凉,久看仿佛若有敦煌壁画里的飞天揽月神女的身姿在其中,美到令人窒息。
两人在军营外挑了一个小小的山坡坐下,谢枕一言不发地仰头观望风景,鲜少才会说上那么几句话,中途闻修竹起身赔笑着说离开一下,他大抵是看入了迷,没有回应。
不多时,闻修竹单手拎着一只半个篮球大的兔子回来了,坐在谢枕旁边把手一递:“喏,要不要摸摸看?”
怀里突然多了一团毛绒生物的感觉很微妙,它软趴趴地窝在你怀里,谢枕收回观景的注意力转向低头看那只肥肥的兔子,伸手曲起指尖在小家伙的脑瓜上轻轻蹭了蹭,触手柔软。
“很可爱吧。”闻修竹眯起眼睛,用手撑着下巴笑,“南部基地那边的荒漠到处都是这些家伙,到了你们这居然还变成稀罕物件了。要知道我刚刚抓它的时候可是废了好大的功夫的。”
克瑞尔曾跟他讲述过西方人和东方人喜欢一个的区别,那就是眼神。
西方人生性热烈开朗,示爱的眼神里熊熊燃烧的火焰是藏不住的,而东方人正好截然相反,他们骨子里欲说还休的教养与习惯让他们不会把那么直白的眼神抛向喜欢的人,他们看心上人的眼神绝大多数都是温柔与欢喜。
而且即使没有人给他科普这些,凭曾经谢枕月收情书上百封的经历来看,要知道一个人是否对他有爱慕之意非常简单。
就比如现在,身边这位嘴上说着抓兔子的alpha眼神却缓缓的落在他身上并且目不转睛,是个人都知道意味着什么了。
依照他以往的脾气本应该装聋作哑,之后再找个借口离开现场就是最好的选择了,只是不知道怎么的,谢沈抱着怀里的兔子,余光偶然间注意到对方那道alpha都懂的眼神,冥冥之中将这些和另一个在他心里占据了相当分量的人,莫名其妙地串联在一起。
回忆如同拂过水面的杨柳清风,掀动圈圈点点的波纹,又搅乱平静带起涟漪荡漾,看似渺小又是那么微不足道,落入心底却堪比山川湖海囿于昼夜的动荡。
依稀记得alpha兄长奔赴机场前往边境的那个早晨,那人轻手轻脚地走进他的房间,小心翼翼地叫醒睡意朦胧的他,对他说了这样一段话。
「等我回来,我带你去西北大沙漠抓兔子,好不好啊?你要是愿意就点点头,好不好?」
字字句句带着只对他一人才惯有的温柔,谢枕还清楚地记得在那个早晨,他借着睡意向沈昀廷索取了一个拥抱。
如今他真真切切地摸到了沙漠兔子,却不是那个人为他抓的,同是好听的嗓音以及细声细语对自己的话,在他看来似乎也没有期待里的那么让他感到兴奋。
可能,因为不是那个人吧。
“噗。”谢枕难得露出了只有心情好才会翘一翘嘴角的笑,凌厉的五官无形之中多了几丝意料之外的温顺,看得闻修竹心跳慢了几拍。
只听谢枕探手捏起一只兔子耳朵,不紧不慢地说:“之前也有人说要给我抓兔子的,不过是好久以前的事了,那个时候年纪小,居然信了。”
闻修竹抓住机会试探:“那我的这只算不算补偿?”
末了话音落下才品出谢枕的话里还别有用心地藏了其他的意思,莫非是他有喜欢的人了,在暗示对方不要随意撩拨?
紧接着,谢枕埋头用鼻尖碰了碰小兔子的小脑袋瓜,意味深长地说:“我觉得你很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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