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秦纵这个聪明人,关键不知为什么犯了傻气,明知是圈套还是跳了。
念及此处,不由低声问道:那端水小厮是谁,也是位护法么?
等了半天,没有任何应声。
心头猛然一跳,回头瞧去,只见肩头之人呼吸均匀,长长眼睫微颤,竟是已经睡去。
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抱住他。此时并非熟睡的时候,外头强敌在伺,这边残的残,伤的伤,只剩个孩子,但。。。
念及那少年,不免抬头,悄悄唤道:萧即墨。
那少年蓦的跃下来,眼光在我俩身上打了个转,最後落在中间紧紧握著的手上,沈下脸冷冷道:你怎么知道老子名字。
我一怔,随即推诿在秦纵身上:他方才同我讲的。
萧即墨也不追究,转眼瞧着他,眼光柔和起来:他腿上血止住了么?
我瞧着他的断腿,悄悄握紧了手:会止住的。
萧即墨哼道:会止住是什么意思,你就这点本事照顾他么?
我压下不快,淡淡道:这里枝叶茂密,不容易找到,权且先在此处等等,现在日头快落山,待到天一黑,咱们就出去。
萧即墨大怒,指著秦纵道:你是等得了,但他,他失了那么多血,他等得了么?
我叹了口气,这孩子当真单纯得紧,谁对他好他便喜欢谁,在蝴蝶谷也是,在这里也是。
萧夫人宁愿伤我体肤得罪秦纵,也不愿再有牵连,必然会在他身上动些手脚。蝴蝶谷的往事,只怕他根本不会记得多少。
就像当初一样。
萧即墨瞧我不说话,脸上更怒,摩拳擦掌:我出去捉个大夫上来。
我忍不住微微一笑。
萧即墨恼羞成怒:便是寻不到大夫,偷点药上来也好。
我笑了笑:莫家的刀剑手弓箭手会跟著你的大夫你的药一道上来。
萧即墨毕竟还是个孩子,眼神偷偷瞟了秦纵好几眼,脸色灰败,坐立不安:那怎么办?那怎么办?
他来来回回踱了好几个圈子,忽然以拳捶手恨恨道:什么岭南莫家,什么侠义正道,好心好意帮他们把人送到,却骗老子上山送命!待我此次出去,定要叫那老太婆好看!
我心中低声道:原来如此。
萧夫人遵守诺言,让他送十七到虔州。所谓人质交换,一开始便只是引秦纵去宝盖峰的借口。那端水小厮说的炸山,只怕原本便是与莫家通气好了,让秦纵死得咎由自取。莫家引诱萧即墨上山,一旦萧被炸死,广明教依旧得背黑锅。百般拖延,千般算计,竟是善恶颠倒,原来这一切还是叫最不能信的傅颜丹说对了。
我呆了呆,蓦然惊醒,这才发现那萧即墨不知何时已然坐到了秦纵身边,原本滴溜溜乱转的眼眸,此时只是怔怔的瞧着他出神。
眼光顺势瞧去,心中黯然。
秦纵的睡颜,如夜里最寂寞的睡莲,宁静安祥,温柔不惊。洗去晨日里的喧嚣,哪怕明日便凋落,依旧纤尘不染,独自绽放。
轻轻挣开身子,想要将他放倒,却不料他的手一直牢牢的攥著不放。我迟疑了会,倘若力下得大了,只怕转眼便要将他惊醒。
只听那少年轻轻道:他,真的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么?
第64章
秦纵曾道:凡事皆有两极,善为福,恶为祸,善恶相佐,福祸相依。
我瞧了瞧天色,夜凉风紧,暗淡无月,若要趁夜出山,的确是个大好时机。
不妙的是,岭南莫家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天一黑,搜山的人犬俱增,大批人马聚集山下,显然放手一搏,拿定了主意要我们仨的性命。
萧即墨年少好胜,仗著自己有几分功夫,几次动了念头想要侥幸突围,好在发现及时,被迫用武力阻下。那小子颇为不爽,怒道:老子动作快点,未必叫那帮混蛋发现。
我道:只要你去了宝盖峰,莫家便认定了你必死。如若不死,广明教与蝴蝶谷恩怨难起。山外头只怕早就递了消息去萧夫人处报你死讯。
萧即墨冷笑:告诉那死老太婆我死了,岂不是正中她下怀。那老太婆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为了老子与广明教起恩怨。。
我叹了口气:个中缘故,实难道明。我这里只有一句,如若心存侥幸教人擒住,你可是必死无疑。
萧即墨束手无策,咬牙道:那怎么办,眼睁睁瞧着他流血而死么?
我探了探秦纵的脉,勉强支起身子,按住他道:你拿著刀护在这里,我去。
山上草药颇多,只是草药多的地方,麻烦的人也多。
不知道莫镜龄之前喂给老子的是什么,就算是妙手回光丸,我也认了,只是希望药效时间再久些。
好容易取了些止血草回去,便见萧即墨脸色煞白的抗了刀迎上来,指著秦纵急道:方才我以为有人,怎么晃他他都不醒,一探身子,竟然发起高热来。
我将草药交给他,吩咐:捣碎了给他敷上。
伸手探了探秦纵的脉,再抬头看了看天色,沈吟片刻,低声道:再迟一刻,咱们便下山。
莫家此次倾力封山,下山的几条要道,必然处处是伏兵。
我与萧即墨约好,我先他後,兵分两路,声东击西。
临行前,那少年唤我停住,将刀递了过来:你带上这个。
我懒得回头,只是摆摆手:老子不惯用刀。
身後没了动静,半晌他才低声道:你,要小心。
我微微一笑:放心。
慢慢握紧拳头,指尖触及掌心烫痕,叹了口气道:他便拜托你了。
提气跃起,纵身而出。这一步踏出去,便不能再回头。
无月之夜,风高夜黑,山上无数火把,星星寥寥。
伸手捏了几枚石子,一路绕了半个山腰,足足一个时辰,身後引了一帮闪亮异常的大刀长剑,两群凶悍无比的獠牙黑犬。
我咧嘴一笑,喘了半宿,咳出两口鲜血:既然来了,大家便好好玩玩。
不知奔了多久,脚步越来越沈,几次险些命落犬口,好容易重新杀回宝盖峰,背後再无退路。身後一干人犬皆是气喘吁吁。为首那人扶著膝头,喘道:阁下好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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