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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里风声闪过，铁钳和刀锋相交，“哐！”的大响了一声，大概是半截刀锋被铁钳撞断，斜飞着插进一旁的石地里。
孙策和来人终于面对面站在铁浆映红的地下工厂里。孙策的脸上和胸前沾满了血迹。断刀微微震荡着，映着来人的身影。孙策提起了眉梢。
来人的身上有明显的一个洞，是枪伤。孙策虽然血迹斑斑，但孙策都是皮外伤，像来人这样的伤口，就算不立刻昏死抽搐，也绝对很难再爬起来哪怕是挣扎。
孙策忽然带上了一点英雄末路、美人迟暮的表情。这种表情甚至不像是仅仅对着吕布……
或许是因为孙策也一样，如果不在永远追求着死亡的时候消失，总有一天，会在末路和迟暮中死去。
或许还是一个人。
或许也是今天。
孙策看着吕布不说话。所有的话好像都不用再说，说了也没有人听得懂。周瑜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拔出了地上的半截断刀。
周瑜抓着半截断刀朝孙策的背后砍去。孙策让了一让，吕布的铁钳从前往后刺过来，孙策让开以后，周瑜没有收住，铁钳火红的钳头向周瑜的脸颊呼啸而去……
周瑜被孙策一拳砸开，铁钳擦过孙策的刀锋带出一串火花。周瑜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一样又冲上来……“乓”的一声，纠缠在一起的三个人重重撞在铁熔炉一面的石壁上，凝固的铁屑红黄飞舞。孙策抓着吕布的手，吕布的铁钳抵在孙策的肩胛骨上，周瑜正被孙策的另一只手压在身旁，周瑜在喘息，连喘息里都带着痛苦……
铁钳下面的骨骼“咔咔”的响着，周瑜猛的动了一动。孙策反手卡住了他脖子，铁钳一紧，背后的石壁都像被烫到一般发出一阵呲呲声。
一个人在末路和迟暮中死去。
孙策突然笑了笑。孙策把近在咫尺的周瑜拉过来，孙策说：你听着。
周瑜涣散的眼神里都是错乱和茫然。
孙策说：我们会一辈子的。小包子。
周瑜大概是看着孙策。周瑜浑身都在颤抖，连瞳孔都好像因为茫然的痛苦而扭曲。
周瑜举起了握着的半截刀锋，刀锋被周瑜紧紧握着都淌下了血。周瑜的眼睛里映着孙策的人影和铁浆的红光，随着周瑜的颤抖而不停抖动。
周瑜突然反手一刀，狠狠砍在吕布的身上。
第15章 爱恨两茫茫
在像洪荒世界一样的大水里土墙一面又一面被冲塌，关羽和张飞被水流席卷着刮走，曹大将军什么的早就已经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了。在生死攸关里人的性命如同落叶一样轻飘飘，天地间只剩下摧毁一切的水声。
地下室的大门瞬间被大水冲破，在一声巨响里惊涛蜂拥着冲上地面，“哗”的一阵拍岸怒响。
从暗无天日的地下空间里倏忽得到宣泄的水流终于陡然平息下来，一股又一股的水波像涨潮般爬上地面，又像落潮一样渐渐四散退去。地下室四分五裂的大门口只听见“噗”“噗”的两声，关羽和张飞从齐腿深的水里湿漉漉的抬起头来。
地下室里传来断断续续的轰隆隆、轰隆隆的声响。水流冲垮了地下室的结构，铁门和土墙都在坍塌，更何况还有曹操放在黄金屋和袁术埋在地下室的炸药……关羽和张飞都没来得及高兴自己竟然没被冲死，关羽说：大哥……
张飞说：大哥！！
关羽和张飞沿着齐腰深的水深一脚浅一脚朝着地下室里狂奔而去。周围的石壁不停摇晃着，碎石和断裂的铁块从四面八方砸落下来。关羽和张飞正找得浑身水污心急如焚，只听见远远的石壁后面一个声音沉声说：二弟。
是刘备。
张飞愣了一愣。张飞哈哈哈哈大笑着朝刘备跑过去。刘备正靠在拐弯处的石壁上，手中紧紧的握了一把匕首，匕首几乎整把都插入了石壁，大水把刘备背上的伤口都冲程了白花花的一片。
关羽和张飞扑上去。张飞红着眼睛说：大哥！……
刘备把手从匕首上放开。刘备说：你们留下。
刘备没有说第二句话。刘备直接向剧烈摇晃的地下室走。关羽和张飞在后面简直万箭攒心般百感交集，关羽冲上去说：大哥！……
刘备说：你住口！
关羽和张飞一时间全都愣住。整个地下室里只剩下震动和断裂的声响。
刘备说：我说过，我要和他一起死。
刘备说：如果我连一句话都不能做到，还有何面目立于这个世界上。
关羽和张飞这一瞬间只觉得几乎要把心都剜出来。刘备不再说话，径直朝着地下室的深处淌去。
地下室肆虐的大水陡然平息，轰隆隆轰隆隆的摇晃却一波强似一波，在土墙口的孙权差点没被呛死，突然降落的水位把套在轮胎里的四个人都猛的砸落在地，司马婶鲁肃吕蒙什么的还在地上翻滚，孙权已经拱着屁股把大轮胎脱下来，踩着水朝里面黄金的屋子狂奔。
石块随着地下室的震动四处掉落，孙权边咳嗽边跑着，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喘息。孙权的身体猛然被从身后扼住。孙权只觉得一股混合着血和荷尔蒙的气息瞬间笼罩了自己。孙权挣扎了一下，孙权说：哥……哥！……
是孙策。孙策从背后紧紧卡着孙权。孙策的声音带着强硬而虚幻的尾调。孙策用一种如果你知道，就一定要告诉我的语调说：周瑜在哪里？
孙权用力推孙策，在半深的水里手脚并用朝着那两间黄金的屋子蹬。孙权几乎要哭了。孙权说：里面有炸药！诸葛亮在里……有炸药！……
两间黄金屋子的门都已经紧紧关上，门上的密码锁浸在齐腰深的水里，哪里都没有周瑜。身后的鲁肃吕蒙稀里哗啦的跑上来，吕蒙扑到一间黄金屋子上捶。
地下室又是哗啦啦的一声大震，铁屑石块劈头盖脸的砸下来，距离曹操摁下炸药爆炸的时间可能只剩下一分钟……
如果周瑜和吕布被水流冲到了另一间黄金屋里，那么这间屋子很有可能灌满了水，或许等不到炸药爆炸，周瑜就会疼死、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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