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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楠下意识对郑书昀的话做出抬手取包的反应，指尖碰到书包带时，又猛然回过神来，不禁考量对方的用意，思绪扭转间，动作便稍显迟疑。
见裴楠无端顿在那里不动，郑书昀心头掠过刚才裴楠突然离开的一幕，眼神略沉，如同强制没收般，从裴楠肩头取下那个装满书和衣服的书包，然后拿在手里，径直上了二楼。
裴楠诧异地目送着前方略显生硬的背影，眨眨眼，唇边忽然扬起一抹无奈的弧度。
郑书昀大概是怕他又要离开，于是先断了他的“后路”。
对于郑书昀嘴硬又霸道的举动，裴楠叹了口气，心说还能怎么办？自家小老公只能宠着让着呗。
跟在郑书昀身后进入卧室，裴楠拿了条毛巾盖在郑书昀头上，道：“擦擦。”
郑书昀“嗯”了一声，抬手抓毛巾的时候，胸口和腰腹濡湿的白色布料略微绷紧，隐约勾勒出肌肉的颜色和轮廓。
“衬衫赶紧脱掉，湿衣服穿久了会感冒。”
裴楠说着伸出手，轻而易举解开了郑书昀胸口两粒扣子，露出清晰流畅的锁骨。
正欲去解第三粒的时候，手被对方用力捉住。
“我自己来。”郑书昀低声道，嗓音略哑，如同某种警告。
裴楠猛然顿住，这才想起自己方才的举动似乎太过自然，不太符合他们目前的关系。
他轻咳一声，神色如常地笑了笑，另一只手将郑书昀敞开的领口略微合拢，留下一道欲盖弥彰的缝隙，却还是忍不住戏弄道：“都是男的，你有的我都有，有什么可遮掩的啊？”
郑书昀没有回答，绷着一张冷淡的脸，转身去了浴室。
初夏的气温不低，即使淋了雨，也不至于感冒。
因此，郑书昀很难将裴楠越界般的贴近视作单纯的关心。
对方一连串毫无预兆的言行举动，倘若与追女生无关，便更像是某种心血来潮的恶作剧。
裴楠和“关心他”，这二者本就是世上最矛盾的存在。
郑书昀心烦意乱地仰起头，任花洒流下的水顺着面部淌下，脑中再度浮现出那只白皙的手，干净圆润的指尖稍稍一绕，便挑开了他的衣扣……
某种百般压抑的熟悉冲动，最终还是席卷而来，使得这个普普通通的澡，延长了将近一倍的时间。
*
穿戴整齐从浴室出来，郑书昀没在卧室看到裴楠，他心脏蓦地一沉，立刻走出卧室，直到急匆匆转过第一道楼梯，才堪堪收住脚步。
客厅的沙发上，清秀漂亮的少年正端坐在那里看电视，玉白的面庞被头顶的灯光笼罩着，手中捧了一杯碳酸分解殆尽的气泡水，安安静静饮着。
心脏重重落回原位，郑书昀不知如何形容这种虚惊一场的感觉。
他单手扶在栏杆上，指关节不断绷紧，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看了许久，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将这一刻变作永恒。
压下须臾的贪心，郑书昀暗流涌动的眼底恢复平静，缓步走到沙发边，淡声道：“这杯气泡水放得太久了，口感不好，你要是想喝，我给你调一杯新的。”
“没关系。”裴楠仰起头，冲郑书昀眨眨眼道，“是甜的。”
郑书昀怔了怔，半晌才反应过来裴楠说的是这杯气泡水，声音绵长俏皮，就像是某种无意识地撒娇。
手上突然被塞了一只玻璃杯，郑书昀低头看向手中被喝了一半的气泡水，听裴楠道：“不信你尝尝。”
郑书昀“嗯”了一声，就着裴楠喝过的杯沿喝了一口。
跑气的气泡水，确实挺甜的。
郑书昀把玻璃杯交还给裴楠，目光也一并落回他脸上。
裴楠在灯光下笑得明媚灿烂，郑书昀的嘴唇也不自主地弯了几分。
事实上，自再见之后，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裴楠，柔软到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于他而言，裴楠更像是揣不住的飞鸟，长满小刺的鲜花。
而眼前这个美好得如同月光般的少年，已经心有所属，终有一日，会对别人毫无保留地露出这样神情。
思及于此，他略微扬起的唇角又回落了下去，抿成一条冷淡的直线。
在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中，他没有问裴楠那个人究竟是谁，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嫉妒的心，就像几小时前，面对宋璟依时那样。
何况，他没有立场知道这些。
他和裴楠连朋友都算不上。
*
两天后，裴家父母出差结束，裴楠赖在郑书昀家的借口也随之用完了。
为了让一切看起来稍微自然一点，他只能先行回家。
走之前，他故意将水杯藏在了郑书昀家里。
周日不上课，傍晚，裴楠在家吃过晚饭，打算借着找水杯的由头去对面见郑书昀，却意外看到郑家院门大开着。
他径直走到住宅前，按响门铃，半分钟后，门从里面被打开一半。
见郑书昀堵在门口，似是不打算让他进门，他挑眉问：“今天不欢迎我？”
郑书昀“嗯”了一声，异常冷静的嗓音里透着些许急迫。
裴楠愣了愣，这才看清郑书昀眼中的烦乱和阴郁。
他心头一沉，立刻踮起脚，越过郑书昀的遮挡朝内望去，只见客厅的茶几附近一片狼藉，沙发上坐着个西装革履却醉醺醺的男人，是郑书昀的父亲。
一瞬间，他明白发生了什么。
而此刻的郑书昀，大概是不想他被卷入自己的家庭纠纷，又或者说，郑书昀害怕被他看到自己面对不健全的原生家庭时，无能为力的狼狈模样。
“没问题，我走可以。”裴楠后退一步，勾了勾唇角，抬眸看向郑书昀，“但你要陪我一起。”
他说完，不等郑书昀反应，便执起郑书昀的手，用力一拉，不由分说带着人朝外面走去。
背离着夕阳的方向，两人一前一后沉默着，不知走了多久，最终停在了一处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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