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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心病(近代现代)——寿慈

时间:2022-11-15 12:36:37  作者:寿慈
  “楼上酸味要溢出来了。”
  “楼上别找理由,十七楼说的不对?学院里李渝正眼瞧得上谁?和他一起做小组作业那把我嫌弃的[冷汗][冷汗][冷汗]”
  “确实,李渝多狂啊,咱们院谁能狂得过他?”
  “散了吧散了吧,别让本人看见,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渝神还有空看这些?他眼睛长天上去了吧,人家就是奔着外资行去的,哪有空理我们这些穷屌丝。”
  帖子很快被盖过去,再风云的人物也不是人人好奇关心,更多的类似“投行实习交流群”“急求辅导光华考研的同学”“XX课题组10级博士招生”等帖子被顶上来。
  李渝又扫了两眼讨论他本人的那个帖子,随后摁灭亮屏。
  他情绪几番大起大落,像刚打完一场大仗的士兵似的,在疲惫中咂摸出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疯长的流言蜚语将他高高捧起,也把他向深渊推得更近。
  一念之差,一步之遥。
  功成身退,和粉身碎骨。
  他在乎吗?
  是的,他在乎。
  他疲倦吗?
  是的,他疲倦。
  像是中邪了似的,李渝的视线从手机转向手掌,指节修长,掌心白皙,滋生了繁乱复杂的脉络。
  他想,我这是怎么了?
  他明明在乎的,别人对他的态度,触手可及的荣誉,真正得到的时候,又觉得索然无味。
  牺牲了太多换来的王冠,戴上后已变得无关紧要。
  围观的人群散去,到最后,仍旧是他孤零零一个人。
  李渝再次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揉着太阳穴算时间。
  好在保研后有大四整整一年的空窗期,除了作篇照葫芦画瓢的狗屁不通的毕业论文,剩余尽数交给他自己支配。
  李渝琢磨着要不去雍和宫烧几炷香,找和尚问问人生意义?
  “你下周出发。”结束后韩薇把李渝叫到教务处。
  李渝说:“……啊?”
  “你妈帮你找教务处协商的,本来是去新疆某个县,你也知道咱们学校对口的是新疆省,但是他们今年有个小分队定的是河北,正好有个同学骨折了没法去,少一个名额,你跟着上一届一起走,反正离北京也近,回家多方便。”
  李渝重复了一遍,他没听懂,或者说他根本不想听懂,金丝镜框后的眼睛眨了又眨:“……啊?”
  韩薇看李渝一脸懵的表情,她从小看着李渝长大,像逗不懂事的小孩似的乐了,语重心长:“看你妈对你多好,大四边支教边作毕业论文,节省一年的时间,你还赶得上和本科同学一起硕士毕业,别气她了,暑假以来你妈高血压的药就没停。”
  李渝气得嘴都哆嗦起来,咬牙切齿地说:“是,她对我特别好。”
  “行,”韩薇合上笔记本,“那你抓紧时间收拾东西,下周就要出发。”
  “还有,低调点,到底是不大合规,别天天往外瞎说,小心哪个同学瞧你不顺眼给你举报了,咱们都跟着倒霉。”
  李渝恨不得当场亲自把举报信递到校长信箱,但面对韩薇的苦口婆心,他泄了劲:“成,那我回家打包行李去。”
  *
  回家就是黄思敏的冷嘲热讽,李亚民在外面给研究所当顾问,没空再管家里不听话的小崽子,待在房间里也是听他妈在隔壁指桑骂槐阴阳怪气,家里气氛不好,李渝换了双运动鞋,对着门厅喊了句,我去学校拿几本书,就出了门。
  李渝确实有几本无关既要的专业书落在宿舍——尽管这只是他偷跑出来的借口,学校离他家不远,天气秋高气爽,阳光正好,李渝没坐地铁,想着从家慢悠悠溜达到学校。
  中间穿过几个公园,他看见有大爷在遛鸟,也有练剑,练长鞭的。
  远处绰绰飘来票友吊嗓子的西皮慢板——“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凭阴阳如反掌保定乾坤,先帝爷下南阳御驾三请,算就了汉家的业鼎足三分……”
  李渝脚步顿了顿,这段《空城计》他小时候总听隔壁老爷子大清早唱,此时无意识跟着哼起来。
  一时间他觉得自己好像也七老八十了似的,平生事了,什么书生意气年少轻狂都抛在身后,只抱着台收音机在健身器材旁随便哼哼荒腔走板的唱段,等到日暮西山,把保温杯里的热茶一饮而尽,然后拍屁股走人。
  多么潇洒又自在。
  他有一瞬间这么想,要是能一辈子待在这里就好了,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顾虑。
  李渝纠结了一秒,既然保研结束,那么专业书也不是那么重要了,环顾四周,在附近找了个长椅坐了下来。
  看了眼表,才上午九点。
  他从没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在这个陌生的环境,说起来很神奇,李渝打从记事起好像都不停奔波在路上,从早到晚的日程安排得满满当当,好像不比国家主席还要宵衣旰食就是他的失职似的。
  他太匆忙。
  而今突然置身于这份安逸闲适中,李渝反倒有些不知所措,像放错了位置的灵魂,束手束脚的,双脚交叠,双手交叉,老老实实地坐着。
  他的脊背不再高高挺直,而是颓败地瑟缩在略显宽大的卫衣里,有些单薄,有些懒散,有些塌。
  公园外仍有上班族匆匆走过,李渝漫无目的地想,他本该依然成为他们中的一员的。
  但他放弃了。
  或者说他没觉得自己应该放弃或者不放弃。
  他就是突然而然的,不受控制的,迷失了,又或者说,软弱了。
  坦白讲李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就是觉得生活没意思,没意义,也不知道从哪去找意义。
  卫衣的袖口被扯得七零八落,像他理不出思路的头绪,李渝又盯着白领们一会儿,觉得自己像游手好闲的流浪汉,眼神有点猥琐,移开去看大爷挥鞭抽陀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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