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狱长诚恳道:“雪兰先生,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我不建议您这么做。”
“我的保镖会保护我,请您放心。”
见雪兰坚持,典狱长不再多言,令屋内的警卫离开了房间。雪兰道了谢,带着他的律师和保镖进入了房间,将厚重的钢门合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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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询室内的情况一目了然,一张朴素长桌横在正中,雪兰日思夜想的囚犯正坐在长桌对面。
对方模样一如一个半月之前,身着布料厚重的白色束缚衣,被体积庞大的灵能吸收器禁锢的手腕垂下搭在腿上,整个人沉默而平静,没有一点常人会有的小动作,只是坐在椅子上,平缓地呼吸。
雪兰目光停在对方身上,绕过长桌,在对面坐下了。有人说话、进门、又坐下,对方却没有任何反应,甚至眼睫也没抬起,微微垂落看着不知名处,对周遭的一切漠不关心。
雪兰没有被无视的不满,也没有立刻出声表明来意。他手肘撑在桌面上,双手交错,饶有兴致地观察对面的人。
目光从隽秀的眉眼,逡巡至窄挺的鼻梁,再到淡色的唇瓣——雪兰像看货物一样评估对方,看得仔细且专注。
半分钟后,他含笑开了口,“你好,晏南。我是雪兰,来自首都星。我身后这位是首都圈首屈一指的律师先生,庞律师。我们准备了一个月,跳跃了五个星系,花费三日功夫,来到这个荒凉的监狱星,是为了跟你谈一笔交易——”
雪兰说到这里停住了,之后像慢动作一般,他看见对方细密的眼睫一点点向上掀起,露出了夺人心魄的铁灰色眼瞳。雪兰呼吸一窒,还来不及惊叹那双眼的美丽,对方的目光便凝在了他脸上,望进了他眼中。
那瞬间,一阵酥麻顺着脊柱由上而下直逼尾椎,雪兰惊讶地意识到自己竟有了反应。
他默了默,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向后靠在了椅背上,迎着对方的视线,面色如常地抛出了后半句,“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只要你答应一个条件。”
同那双眼对视了两秒,血液便隐然变烫,在身体里乱窜,令雪兰生出了一种身上着火的错觉。
这个囚犯对他有着超乎想象的吸引力——雪兰察觉了这件事,却并不讨厌这样。他话语停下后,晏南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看着他,等他的后文。
雪兰轻笑了下,站起身,以手肘撑在桌上,向前趴去,靠近了晏南。他踮起脚,腰部下沉,臀部便自然翘高。他穿着一身裁剪优越的西装,完美贴合他的身型,没有留出太多大动作的富余,顿时饱满的臀形便被绷紧的西裤暴露无遗。
身后的保镖不动声色瞥了眼,喉结微动,默默移开了视线。雪兰毫不在意自己此刻的模样是否不雅,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眼前神色平淡的囚犯身上。
轻吹了口气,看着对方闭了眼,他抬起手,以指节勾起了对方下巴尖。“晏南,”他压低声音,以暧昧的气音道,“我可以带你走,但你得做我男朋友。”
听见了交易内容,晏南的反应出人意料的淡定。眼睫掀开,他重新睁眼看向雪兰,没有躲闪下颌摩挲的手指,平静地吐了两个字,“期限。”
雪兰轻笑了一声,放开手退回去坐正了,看着对面的人回道:“到我厌烦你那天为止。”虽然对方的表情没有任何改变,但他还是体贴地补充了一句,“我换对象换得很勤,目前最长的没超过三个月,供你参考。”
雪兰弯着唇看着对方,等候对方的回答。他想象中晏南也许会问一些具体的问题,需要做什么,不需要做什么,为什么是他,但晏南什么也没问,也没让他久等,只过了几秒便应了声“好”。
得到回应后,雪兰有些微地回不过神——答应得这么快,他就不怕自己出了狼窝又入虎口?
微微蹙眉凝视对方片刻,雪兰训诫道:“如果毁约逃跑,我会杀了你。我知道你是s级的灵能者,但灵能只是精神能量,你的身体还是普通人,挡不了子弹,我希望你有自知之明,不要做不该做的事。”
晏南的语气仍是平淡,但内容却很是顺从,“我清楚自己的身份。”
“该怎么称呼你,”他看向雪兰,缓缓道,“雪兰先生,还是雪兰?”
听着对方轻轻念他名字,雪兰心头发痒,清了下嗓子回话道,“叫我雪兰就好。”
晏南得到回答,看着他的眼睛,将字音托在舌尖,又念了一遍,“雪兰。”
伴随了自己十八年的名字忽然就生出了几分莫须有的情愫。感受到心跳逐渐加速,雪兰缓缓出了口气。定了定神后,他起身示意律师来跟晏南谈,处理剩下的事情。
律师花费了两小时跟晏南敲定了大半事务,之后看向雪兰,交待道:“雪兰先生,这里结束了,之后还需跟莱恩狱长谈替换罪犯的事。”
靠坐在桌边的雪兰“嗯”了声,放过了指间被揉得泛了红的耳垂,转而挑高了晏南的下颌,问他道:“晏南,之前在翻阅你的资料时,我看见上面写着——”
晏南顺着力道抬头看向他,脸上看不出一丝被骚扰的不快,等了会见他不继续了,便语气平和地问他,“什么,你说。”
资料上写着,晏南自首立功,指认晏少峰的叛国行径属实,因而免除死刑。详细而清晰的指认,以难以辩驳的力度,一举令晏少峰再无翻身可能。没过几周晏少峰便被处以死刑,为焦灼了一整年的叛国案画上了句号。
案卷上寥寥数语的记录却令雪兰分外心惊,晏南那时不过十三岁,竟然能够冷静至斯,在审查院没日没夜的审讯中谨言慎行,没说过任何一句不利于自己的话,最后通过大义灭亲指认自己父亲而摆脱死刑——简直难以置信。
成年人都难以做到的事,一个孩子却做到了。
如果没有指认自己父亲的部分,能妥善应对审查院脱罪只会令雪兰钦佩,但正是最后那部分令雪兰心情有些复杂——这是唯一的办法吗?是为了自救吗?算是背叛了自己的父亲吗?是律师和他父亲勒令他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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