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七的神色更尴尬了。他磕磕绊绊解释道:“自从镇渊台上你我……那个……以后,江湖上就盛传我们……那个……可能我师父听信了传闻……我解释了……他也不听……”
段临风嗯了一声,捏了捏筷子:“是我一时冲动,连累你名誉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楚云七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语无伦次解释起来,“我是说我根本不在意那件事……你也有你的苦衷,我一点都没怪过你——不,不是怪,我的意思是我明白你的心情……”
要命了。他想说什么来着。为什么他从重新看见段临风开始就变成结巴了。
段临风耐心地等了他一会儿,见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所以然来,终于叹了口气放下筷子:“没关系。你不用勉强自己。我移情别恋了。”
“什么?”楚云七没有反应过来,“……你什么了?”
“移情别恋,就是我另有所爱了。”段临风冷静地解释道,“你不用觉得对我有所亏欠,我不需要你回应我的感情。”
楚云七满脸难以置信:“你说你这几个月都在镇渊台底,你上哪里去移情别恋?难道是那前辈?可那前辈不是女的吗?”
段临风大为不悦:“难道我上来之后就不能移情别恋么?这世上的男人千千万,难道我只能吊死在你这一棵树上么?”
“不是,可是……”楚云七还想再问。接着他想起了那一日段临霜在密室里对他随口提起的话。
*“……那时沈望岳也是像你这样成日和哥哥混在一起舞刀弄剑,后来他回玉笛山庄去,哥哥还伤心了一阵子,不过也没什么,过几年就不往来了……”*
对啊!段临风是从玉笛山庄的镇渊台上跌下去的。他上来之后还曾经回玉笛山庄取过自己的双龙镖。沈望岳……沈望岳……他明白了。他全明白了。什么过几年就不往来了,根本只是故人重逢,旧情复燃!
那他算什么?年少时初恋的替身么?亏他以为自己终于失而复得,原来不过是镜花水月梦一场。他错过了一次,就再也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我明白了。”楚云七勉强笑了笑,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这么生硬,“你当然可以移情别恋,你找到两情相悦的人,我为你高兴才是。”
段临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不知为何他的眼神比楚云七更落寞。他沉默半晌,开口道:“那天我回玉笛山庄取你的双龙镖,遇见了沈望岳,他告诉我……”
“时候不早了,我去找人收了这桌子。”楚云七把筷子一丢,十分突兀地打断了他的话。他才不想听段临风和这个半路跑出来横插一脚的野男人是怎么互诉衷肠的。他只后悔当初怎么就没一把火烧了那狗屁玉笛山庄。
“云七!”段临风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腕,“你生气了?”
楚云七回过身看他。他不明白段临风为什么会露出这样难过的表情。口口声声说移情别恋的人是他,到头来他却是一副被辜负的模样。
他挤出一个笑容:“我生什么气,你我是过命的兄弟,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会变。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段临风失望地松开了手。
第69章
屋内只留了几盏暗灯。段临风躺在床上,听身旁的楚云七翻来覆去扯被子。
原本这屋子只是楚云七师徒二人短暂居住,里外就放了两张床,如今九行仙醉倒在里面的大床上,外面就只剩了一张小床给他们两个人挤。
按段临风从前的手笔,他宁可多此一举地在隔壁多开一间房都不会叫自己陷入这种尴尬局面,只可惜他现在虎落平阳,囊中羞涩,仅有的那些银两都是典当双龙镖换来的,只好老老实实和楚云七缩在这张狭窄的小床铺上。
他们两人并不是未曾在一张床上睡过,只是未曾以这样不清不楚的身份在一张床上睡过。从前他们是至交,是好友,就算段临风的感情在中途变了质,起码也只是他一个人的纠结,只要他不点破,他们仍是坦坦荡荡的好兄弟。如今这些事都已经明晃晃摊在了台面上,反而让他们的相处变得进退两难。有些事兄弟做起来自然,却是男女相处之间的大忌,然而他们偏偏又是两个男人,究竟该以兄弟之礼相待,还是以男女之别疏离,莫说是楚云七,就算是他都觉得浑身别扭。
“要不还是我睡地上吧。”在楚云七第十三次翻身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小风?”楚云七吓了一跳,“你怎么还没睡?”
这张床太狭窄了。他们两个人盖着一条被子,只要稍微一翻身就会碰到对方。冬夜苦寒,楚云七的体温透过薄薄的里衣贴上段临风的胳膊,段临风不自在地将手臂往里缩了一缩,说道:“你总是在翻身。”
楚云七这才反应过来,他连忙老老实实地将手脚都收了回去,道:“那也该是我睡地上。你重伤初愈,怎么受得了地上的寒气。我不动了,你先睡。”
段临风微微侧过身,借着烛光看楚云七脖子上浅色的旧疤:“你受过的伤也不比我少。”
楚云七被他盯得有些脸热,慌忙用手掩了脖子,说道:“擦伤而已,几日就好了。”
段临风终于收回了目光:“你睡不着,有心事?”
楚云七又怎么能说他是因为段临风才睡不着觉,只好胡乱掩饰道:“没有。白天睡多了。”
这时里屋传来一声重重的鼾声。他二人对视一眼,都有些不自然地挪开了目光。
“你是怎么说动你师父出马的。”段临风将手枕在头下问道,“我原以为九行仙早就金盆洗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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