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职制度从京都延续到各县,单钰在内阁帮忙整理卷宗时就看了不少述职手稿,深谙述职过经过脉之要道,轮到他述职之时,既抓住了要领,又不给疏漏,既不好大喜功,又很好地完成了交待的任务。
直到知府挨个听完了所有县令述职,并好生一番敲打之后,整个述职终于在县令们跪安里结束。
一时间众人散去,单钰不急不躁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突然身后一声尖细的声音传来,
“单大人留步,知府有请。”
单钰讶然,但还是按捺住心中的疑惑尾随着侍从进了另一间屋子,此时,业安县的县令姜景清,高阳县的县令陆明已经站在屏风外候着了。
论资历,单钰还得规规矩矩地朝两位行礼。
“见过姜兄,见过陆兄。”
两人纷纷回礼,三人一块绕过屏风,只见长都知府已经在首席上坐着了。
三人齐齐下跪行礼。
通常来讲,议事的人多而杂,事情越发不重要,议事的人少而精,事情才越发关键。
论资历,单钰完全不够格到这里来议事的,他远远地坐在离知府最远的位置,眼观鼻,鼻观心,俨然只带了一副耳朵来。
“三日后,郡王召集各府议事聚会,尔等三人随本官一同前往。”
姜陆二人面面相觑,然知府不说,没人敢多问。
“尔等做好起身准备,此次一行计划十日。散。”
三人起身行礼,先后出了门。
姜景清见单钰陆明二人走远,轻车熟路地原路返回,他推开门,知府果然喝着茶等着。
“舅舅。”
姜景清象征性地躬了下身子,便急急忙忙地在他旁边坐下,“此次郡王召集,所为何事?”
“左不过就是出兵讨伐西南蛮夷,这位爷前不久是皇宫里出来的,别人还在蹒跚学步的年纪他就骑在马背上了,一个从小就习惯打仗的人,谈的大多就是军政战事罢了。”
“原来如此..”
知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问道,“你知道这位郡王之前是什么身份吗?”
姜景清愣愣地摇了摇头。
知府搁下茶杯,正色道,“据说,是差点成为太子的人。”
姜景清惊讶地合不拢嘴。
知府叹息着摇了摇头,“这深宫大院的事啊,说不清楚。”
姜景清良久回神,又道,“舅舅,侄儿还有一事不明。”
“讲。”
“我和陆明是您推荐陪同议事的,高阳地处要塞,业安人多富饶,都说得过去,他平河又是何德何能?”
“凭他是郡王钦点之人。”
知府沉默良久,“此人,不简单啊。”
第六章
郡王召集西南文官武将议事的消息,很快在勋权贵胄之间传递开来,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想结交这位从京城来的正宗皇室子弟,瞧瞧那高不可攀的天之骄子是何尊容,然而不论是谁,不论何由,都以“郡王不在”为由给谢绝了。
一时勾起了当地权贵浓浓的好奇,这位圣上亲封郡王,不在封地待着,难道凭空不见了不成。
结合之前真真假假的传闻,关于这位不见神龙首尾的西南郡王的消息更加扑朔迷离。
在众人的猜测中,长都知府曹令山带领着三位受邀的县令已经抵达郡王府,郡王府乃西南军机要地,门外迎接不是普通人家的侍从,而是身着铠甲的将士,一一检查着各条来路的官员。
单钰递了拜帖,回到马车,与曹知府三人一同等候检查。
坐上,曹知府抚须笑道,“难为你内阁出身,还愿意做这些递拜帖的跑腿小事。”
行路的这几日下来,单钰把曹知府对他们三人的微妙的心思给摸得差不多了,他假装没有听懂话里的意思,拱手道,“下官是长都府的县令,理应为知府大人效犬马之劳。”
曹知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又朝坐在身旁的姜景清道,“灵渊年纪不大,却格外稳重,这马车上唯有你二人年纪相仿,景清啊,你可得多学学。”
姜景清眼里倒映着单钰垂眼不语的沉静面容,嘴角不屑地扯了扯,“毕竟人家是京官嘛。”
坐在曹知府另一边的高阳县令陆明年岁最大,资历最老,仿佛老僧入定了一般,对三人之间的波涛暗涌视而不见。
一路上,姜景清给曹知府鞍前马后的跑腿活儿干了不少,就连应当由侍从做的端茶倒水也分外熟稔。
单钰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姜景清围着曹知府忙前忙后,也就不难猜测为何姜县令年纪轻轻就做了长都府最吃香的县令。
单钰知道,想要在长都府立足就必须要有曹知府的支持,因此断不能与姜景清恶交。
为了不让人觉得他自视甚高,单钰谦卑地拱手道,“业安在长都十县里首屈一指,放在整个西南更是名列前茅,景清兄治理有方,小弟望尘莫及啊。”
姜景清心里飘得跟柳絮似的,但还是留了个眼角在曹知府身上,“小小的业安算什么,知府大人为了长都繁荣夙兴夜寐,那才让我等望尘莫及。”
曹知府笑着“哼”了一声,“就你两个年轻小崽子会说。”
一直默不作声地陆阳眼角瞥了眼单钰,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嘴角。
待门口的将士检查放行之后,郡王府上的小兵告知曹知府去议事厅议事,曹知府沉吟片刻后安排陆明一同前往,姜单二人便跟着其他小兵,带着四人的物什去安置。
此番议事,起码得是正四品以上级别的大员,曹知府这般正五品官员都只能坐在靠墙的位置旁听,需要时就被点出来问话,其余只需要带着耳朵听即可。
更枉论比比皆是的县官,连在门口观摩的资格都没有。
姜景清入仕多年,门路广,熟人多,早在进府之前就同人约了局,东西放好之后热情地邀约单钰一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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