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刚产子没几天,怎能经得住这舟车劳顿!”阿肆心疼地拽住了他。
“不要紧……“齐渊摇了摇头,“我是习武之人,身子好得快。”
习武之人也扛不住这般折腾。
可是齐渊若是不去,他那苦命的孩子要是真的撑不过一个月,那么他们此生再无缘相见。
“你确定孩子平安送到南衡了吗?”齐渊拉着他反问道,急切又渴望,“这一路上没出什么事吗?”
“没有……”阿肆摇头,“属下在衡都安排了线人,他现在日日夜夜都蹲守在右丞相府,南衡医官苏大人和兰四将军出入相府的次数多,但是他暂时还没收到有关于小殿下的消息。”
听到这儿,齐渊彻底忍不住了。
“我要去南衡,阿肆你别拦着我,要么你和我一起去。”
“陛下……”阿肆的眸光中还有些犹豫,“找到孩子后又有什么打算……”
齐渊正想开口,却被晨华殿门口的动静惊了一下。
陆沉戟打开了门,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罪臣陆沉戟,前来拜见陛下。”
凭着齐渊和陆沉戟的关系,本来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以往齐渊都会客气地请陆沉戟快起,但是今天他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只是注视着跪在门前、身上打着光的男人。
他看上去消瘦了几分,他也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愧疚吗?
“陆沉戟……”齐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我把皇位传给你了,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也能胜任这个位子。你和我南梁皇室从此两不相欠……”
陆沉戟身躯一震,他艰涩地开口道:“陛下,我从来没有肖想过皇位,我也不是为了皇位……”
“不,你是。”齐渊打断了他,“你们陆家劳苦功高,这十几年来也是辛苦你们,你当得这个位子。至于我们的婚约……就作废吧,你并非我良配,我恨别人骗我。”
齐渊将自己拟好的传位书随意地丢给了他,“你好好看看吧,别来找我。”
陆沉戟的身子僵住,有些不敢置信。
他定在了那里,没有追出去拦下齐渊,也没有说什么挽留的话。
他把自己最想得到的弄丢了。
第一零一章 我想见他
南衡境内,衡都西南角。这里是宁王府,已经许久没有人进过这个小院子里,院内杂草丛生,荒芜破败。
齐渊带着斗笠,身后跟着阿肆和小伍。
“殿下,你现在回到南衡,被子书珏知道的话他不会放你走的。”
阿肆在身后担忧道。
“我既然回来了,就肯定要见他的。”因为孩子在他那,齐渊这次回来就是要孩子的。
“如今宁王府一个人都没有,殿下要在这住吗?”阿肆翻出了旧茶具,涮了好几遍才敢用。他给齐渊倒了一杯茶,小伍则是趴在他膝边给他捶腿。
“不住在这还有别的去处吗?”齐渊无奈地叹了口气,“好久没回来了,在这安置吧。”
他也不希望有太多下人伺候自己,阿肆和小伍就足够了。
他回来的消息隐秘得很,没有多少人知道。
“衡都那么多客栈,比现在的宁王府强上许多。”阿肆环顾了一眼四周,“殿下金枝玉叶的,住在这种地方着实委屈。”
“有什么好嫌弃的,”齐渊瞥了他一眼,“不过是太久没人住了,旧了点罢了。”
“……属下是怕殿下有什么需要的不能及时送到。”
“没什么需要的,”齐渊答道,“你回来之后和人对接过吗?”
“嗯。”阿肆点了点头,“属下查到兰溪竹每两天会来相府探望一次,今天晚上正好是他来探望的日子。距离小殿下出生已经有小半个月了,现在看来,小殿下应该还活着。”
“活着就好……”齐渊喃喃了一声,“今夜我要去丞相府一趟。”
阿肆眼神一变,“殿下不再等等吗?”
“等着有什么用。”
齐渊在这多等一天就是多浪费一天时间。
他焦灼地等到了夜晚,换上了黑色紧身衣便悄然离开了宁王府。
这天夜里下了些小雨,齐渊轻步在相府屋檐上跑跳着,等待着兰溪竹的到来。
不多时,子书珏走出了房门。
见到他身影的那一刹那,齐渊的心尖颤了颤,胸口疼了好一会儿。
子书珏看着瘦了许多,他今日没有穿白衫,而是一袭青衣。齐腰的乌发随意地披散着,也没有梳上去。
他眼下有一层乌青,齐渊坐在屋檐上都能看见。
看着子书珏朝大堂走,应该是去找兰溪竹了。
虽然不知道他俩为什么要定期会面,但是齐渊知道这是自己去看望孩子的重要机会,一定要把握住了。
他跳下了屋檐,感慨还好自己从小偷学了这身功夫,就算刚生过孩子也能躲过相府的看守溜进来。
自从齐渊走后,相府的看守松垮了许多。
方才子书珏待的地方一定就是放孩子的地方。
齐渊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却没有发现孩子的踪影。
这大概是子书珏新搬的寝房,和从前的位置不太一样。卧房里摆着齐渊的旧物和一副齐渊的画像,卧具用紫苏水熏过。
齐渊绕了一圈,心中五味杂陈。
为什么总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他不相信子书珏对自己有多少真心,他只觉得可笑至极。
假如子书珏能对他的孩子好一些,找到医治孩子的办法,说不定齐渊还能和他和颜悦色地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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