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陛下,”裴游风慢慢问道,“属意什么封号?”
温镜:“朕遍观史书,觉着唯有‘昭慈天圣’四个字才堪配。”
裴游风倒抽一口气,天圣皇后,那就是天的皇后,是往圣与神明之后,可就不是景顺帝一介凡人的皇后了。阿挚终于能稍稍摆脱这个身份了么?裴游风心念皆动,手心不自觉热起来,倘若温挚二字在史书上只是居庸温氏之女,只是宁宇帝之母,而不是那个人的妻……
殿中诸臣只看见裴太师默默回到列中没再吱声。
宁宇帝,温镜,成功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用魔法打败了魔法,为自己争取到了带李沽雪面见祖宗昭告天下的资格。
到了正月十五的正日子,长安的天儿倒很不错,雪日天晴,朔风如滞,太和殿里头烟雾缭绕,嘏辞念完李沽雪跟着温镜从殿中出来,身后飘着烧给列祖列宗的香,身前之人身姿挺拔,身影映在雪光里一瞬间轩昂如神祇,太和殿高入云霄的阆峰绮阁作衬,李沽雪很男子气地露齿而笑:“陛下,今日太和殿前有名画,曰《明君现世》。”
温镜冕服袖子宽大,与他的缠在一处,悄声道:“还明君呢,你看外头几位老大人,眼睛瞪得跟什么似的。”而后他似乎被自己逗乐,微微抿嘴一笑,李沽雪看得呆住,嘴上喃喃:“你家先祖未知该是为你欣慰还是被你气死,竟然真的带我上太和殿?”
“嗯,”温镜转过脸,脸孔霎时逆住了光,荧荧的,像雪一般清新,又像骄阳一般明亮,又像阴影一般令人忍不住探究,忍不住盯紧了细细描摹,李沽雪痴痴望着,听见这这青年笑道,“祭甚么祖,我本懒得来祭,只是想和你来。”
先人已逝,浮名如云,而神明是虚妄,时空是不可捉摸,唯有你,他的目光温柔又放肆,说着这样的话,李沽雪都看得明白。两人又对视一眼,执起内侍奉来的酒一同洒在太和殿阶前,礼成,李沽雪朗声大笑,祭祖剩余的酒叫他端起来一饮而尽,皇帝也没斥责他不守规矩,依旧笑眯眯的,转头又叫内侍再斟来。
殿前朱华抱白雪,径须沽取对君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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