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道人士常常出口唾弃,并不会主动寻找沾染,下单也只能托人偷摸着下。
在江湖上这些年,一直处在一个奇妙的平衡位置。
是危险而神秘的存在。
就连楚欲自己,也只进去过几次而已。
而他现在手中握着的这块墨玉,其实是意难平东阁第二层的钥匙。
第二层,是见楼主的地方。
萧白舒知不知道,这牌子只要是碎过,裂过一丝,哪怕是柳娘亲自来修补,也打不开意难平的墨玉暗门了。
白云山庄的庄主,和最大的暗杀组织意难平搅在了一起?
还是说和意难平的楼主?
楚欲少有看错人的时候,像萧白舒这样坦荡正直的君子,出身名门,正道世家,仁义宽容都已经快到固执的程度。
一边对他嫉恶如仇,一边对那伙强盗仁慈的过份。
这种人,也会有秘密吗?
·
夜里。
楚欲在房梁上自在躺着,一条腿掉在横梁外晃荡。
底下的萧白舒从他下午离开,一直到天擦黑回来,坐姿都没怎么动过。桌上摆放着几碟精致的小菜,也没动过。
他在上面睡了一觉,再睁开眼,盯着萧庄主看得久了,突然冒出来零星熟悉之感。
并不是因为他跟在萧白舒身边熟悉了,而是,似乎在这之前,他就见过这个人。
楚欲向来对人和活物都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除非是自己一开始就没留意过的人或事,不然,就连夜袭山庄那晚跟进来的黑猫再冒出来一次,他都能认出来是哪一只。
或者是像清风间的老板娘一样,匆匆一个未留心的艳丽侧影,连半张脸都没看全,和之后那个柔弱温顺,完全变了样的差距,才会多迟疑一阵。
挺直的后背查了几个时辰的账目,纠错核对,萧白舒也没松懈懒散下来。
这个身姿,楚欲从高处往下看,越看越是眼熟。
这张脸,一时半会儿,似乎也没有印象,但这气质......
他好像真的见过。
就在白云山庄背倚的燕青山山脚下。
“你今日,好像有些心烦气躁?”
萧白舒突然在下面出声。
楚欲指尖雪白的拒霜花就那么轻飘飘地落下去,打在萧白舒手边的朱墨里。
“谢庄主担忧,我什么都好。”他道。
萧白舒视线停在花上,又抬目看他:“我庭院的花,你是看不过去了。”
“哪能啊。”楚欲歪着头正对上萧白舒的脸,胡言乱语,“我是赶在它们最后一番繁华之前尽情享用了。”
底下的人一愣,随后又接着翻账本了:“你往常可没有这个爱玩的性子。”
“......生死有命。”
楚欲说完脚踩房梁跳下去:“及时行乐啊,庄主。”
萧白舒的沾墨的笔尖避开了那朵花:“兄长在议事堂的事让你怕了?”
楚欲理所当然:“做你的暗卫不就是为了你生,为了你死。”
他走过去拿手沾了一点朱墨,染在指腹上像血一样艳。然后点在拒霜花瓣上轻轻抚过,突地压下去按灭了纯净地白色。
“左右不过一条命罢了,都是与你有关,有什么好怕的。”
他抬起头朝萧白舒笑笑:“不过庄主救了我,我得好好珍惜着,出生入死,风花雪月,一样也不能少。”
萧白舒手中的笔杆闻言歪斜,好好的一个纠错的圆圈直接画出去,染红了旁边好几串字迹。
他并未去看林桢的脸,也从中听出来肆意潇洒的味道。
这很不像林桢。
林桢是会同他说些玩笑话,能一同商讨议事,送他一枝花也不算奇怪,但一向是忠心驯服地模样。
今日的林桢,身上总有些难以捉摸的感觉。就连刚刚那话,从本分的他嘴里说出来,跟狂妄差不多。
可也让他刮目相看。
轻描淡写地一句“为他生,为他死”,甚至让萧白舒不太能抬起头去正视。
“铮——!”
一支带翎羽的暗器直直地从窗外射-进来,正好扎在萧白舒的书案上。
恰巧打破他微妙的思绪。
楚欲看着漂亮的蓝绿色翎毛还在空气中微微飘荡,来人射箭功底很稳,可惜这东西并不伤人,
“庄主在找人?”他问。
“嗯。”萧白舒将暗器拔-出来。
银铁的材质上面刻了字迹,他看完就起身找出了一个小木匣,将暗器放进去。
跟这屋子里所有的摆设用品都是价值不菲,唯有这个小木匣子朴素地吓人,连个钥匙都没有。
翎羽暗器随便地放进去,又随便地合上,放在一副挂起的墨宝后面。
楚欲注意到,没什么暗室开关,也可能是没启动,就只是一个普通放置的地方,但是随手就可以打开翻看。
萧白舒转过身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里:“就是我上次交代给你的事。”
什么事?
大的还是小的?
看样子,不像个大的,连锁都不上。也可能是萧庄主太自信,用不上。
楚欲虽然心中疑问频出,但面不改色。
“有消息了吗?”他问。
“有一些。”
萧白舒道,“只等剩下的事情查明,再付一笔账,应当就可以了。”
外面的人放过一箭就走了,那是江湖上两个打探消息的散人。
——听风,追雨。
蓝绿色的翎羽,银铁暗器,按价钱划分,是超过五千两的消息。
楚欲原本把林桢完全看做家仆,没想到也并不是完全不涉足江湖,能找到这些人,不简单。
“有麻烦吗?”他现下也只能一步步猜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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