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死只过去了三年而已,周堇青却觉得好像已经过去了三十年那么久,他已经快想不起父亲那张平凡却温暖的脸庞了。
“健康快乐好难,但是我会努力的,我现在...又有蛋糕吃了。”周堇青站起身来,他抹了抹自己的眼泪重复了一遍:“我会努力的。”
不知是说给谁听。
不知谁听到了。
周堇青整理好自己,回头准备下楼,却发现兰柏双手交握着站在门口,她好看的眉眼微微垂着,看着有些忧愁。
“小青,你怎么这么久没回家啊。”兰柏明知故问。
“我的家在风陆君越府301号。”周堇青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画册,半响再抬头的时候脸色已经变得放松:“丁夫人,我只是有东西落在这里要取一下。”
听到丁夫人三个字的时候兰柏眼睛狠狠颤动了一下,她上前了几步,在要碰到周堇青的时候被他躲了过去,兰柏的眼泪一下子掉下来。
美人落泪,我见犹怜。
周堇青使劲抓着画册坚硬的边缘,强迫自己不要露出不该露出的表情来,他声音很缓:“我要走了,请您让开。”
“小青,你怪妈妈是不是?”兰柏红着眼眶看着周堇青,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你现在是不要妈妈了吗,你要和楼下那个男人走吗?”
“你以为现在,我还能决定自己的去留吗?”周堇青看着兰柏,语气几乎有些讥诮:“在我被丁江远卖来卖去,辗转不知道多少个男人床上的时候,我早就没有自由了。”
“楼下的那个男人,你知道他不嫌弃我脏,肯要我的时候,我有多么庆幸吗?”周堇青脖子上的青筋鼓起来,他咬牙切齿地朝兰柏低吼:“丁夫人,睁开眼睛看看吧,你儿子早就变成丁江远一手操纵的婊子了!”
周堇青从来温顺,所以当他呈现出如此攻击性的一面时,兰柏愣住了,她不知所措地继续自欺欺人:“可是我...可是我没办法啊,我们要活下去,我没办法....”
没办法,看着自己的儿子在自己的丈夫身下痛苦;没办法,看着自己的儿子沾着血和伤痕在各种男人身上纠缠;没办法,看着自己的儿子苍白的脸和骨瘦嶙峋的身体。
母亲逃避躲闪的眼神和对作恶者的纵容是最锋利的一把刀,把周堇青的心捅了个对穿。
“不是我不要你,妈妈,是你不要我。”周堇青看着摇头的兰柏说道:“在你看到丁江远强暴我却无动于衷的时候,我就没有母亲了。”
“你真的以为我是舍不得这座大房子,舍不得温饱的生活才被丁江远摆布的吗?”
“不是的,你一直都知道,丁江远能拿来威胁我的东西从来只有一个。”周堇青看着兰柏的眼睛里只剩疲惫:“就是他知道我爱你。”
兰柏的身体摇摇欲坠,她脸色苍白得像一朵破败的花。
“那么多次,那么多次,哪怕你问过我一句疼不疼呢?”周堇青眼泪顺着眼眶流下,语气却平静:“我不怪你,向往幸福的生活没有错,是我拖累你了,从此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楼下的那个男人,他叫陆槿,是我的主人,也是我的心上人,他不喜欢我和别人说话,所以我就最后说一句。”周堇青闭上眼让最后一滴眼泪流下,他的语气终于有些哽咽:“如果有一天听说我死了,你不要来我的葬礼,谢谢。”
说完他绕过哭泣的兰柏,在和兰柏擦肩而过的时候,周堇青握紧手中的画册,敛住痛苦的神情。
在我自己选择放下对你的爱的那一刻,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威胁我。
我已经...做的够多了,我也很累了,爸爸,别怪我。
走出房门,刚好听见陆槿说的那句:“他除了这颗心甚至还有像艺术品一样的身体,你怎么敢对他高高在上?”
他向下看,陆槿长腿交叠靠在沙发上,侧脸在水晶灯的照耀下显得英俊异常。
这是他的主人,也是他的心上人。
是他往后生命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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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房子里安静得连掉一根针都听得清。
气氛沉闷,心思各异的人们在相互观察。
“lily,回家了。”陆槿打破了沉默,他走到客厅中间朝二楼的周堇青伸出手,星程的校服剪裁精良,穿在陆槿的身上也像礼服,他在灯光下笑着呼唤自己的小百合花,不想在这个恶心的地方再呆一秒,他要带他回家。
周堇青眼眶通红,泪痕还在脸上,却露出真心的微笑,他一步一步跨下台阶,轻轻把手放在陆槿的手掌中,仰头看着他,一点也不忌讳旁边的人说道:“带我回家吧,主人。”
带我回到风陆君越府301号,那里有我喜欢的绣球花和玫瑰,光会透过漂亮的落地窗洒在柔软的沙发上,窗外的洋槐树上总会降落带来好运气的喜鹊,您穿着蓝色的围裙在厨房的每一处亲吻我的额角。
端上一盘还冒着热气的白灼虾。
带我回家,在靛色的床单上拥抱着入眠。
“那丁先生我们就不叨扰了,今天实在浪费了很多时间。”陆槿将画册从周堇青手中接过,牵着他准备离开。
丁江远却站起身来,看着神色恍惚坐在地上的兰柏,朝周堇青沉声说道:“小青,你这么久不回来,妈妈很难过。”
周堇青顿了一下,他没有回应丁江远,只是把目光看向脸色不虞的陆槿。
陆槿把周堇青藏在身后,目光冰冷地看向丁江远道:“丁先生,我从不把话说第二遍,你这种幼稚的威胁人小把戏在我面前没用,不如说,你是怎么有自信在我面前威胁我的人的?”
“周堇青从前孑然一身,你们随心所欲地欺负他,如今我就站在这里,你们还敢把心思打到他的身上。”陆槿低下眉眼看不清神情,他语气冷的有些诡异:“一个两个的都这样,看来我还是装的太过了点,让你们都以为可以在我的头上作威作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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