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对方却始终会看似不经意地闯进他的生活里,亲热地叫他的名字,又无耻耍赖般地回避掉和他交手,一边露出看似无辜实而狡黠的笑容。皇甫卓不是个容易放纵别人踏入自己的生活太深的人,可夏侯瑾轩却在不知不觉中,早已逾越了那道线。
——他不是不记得,每一日清晨醒来的时候,那人总会将手放在自己的掌心,简直像是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执着。
而自己竟也就这样慢慢习惯了回握住对方,一夜至天明。
皇甫卓猛地抓住了夏侯瑾轩的手。
“皇甫兄……?!”
夏侯瑾轩显然没料到他的举动,下意识地想要挣脱,但皇甫卓的力气出乎意料地大,令他根本无法动弹。
“夏侯瑾轩。”
皇甫卓一字一句地说。
“你到底把不把我当朋友。”
夏侯瑾轩一怔,片刻后模糊地勾起唇角来。
“……要是我说,没有呢。”
皇甫卓忽然觉得自己心里一下子就轻松了。之前的种种尴尬、慌乱、羞愧和不知缘故的焦躁都在此时消隐无踪。
“那便最好。”
他干脆地说。
夏侯瑾轩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被向前一拉,跌进了皇甫卓的怀里。
“你不是想知道,我在那妖女那里经历了什么事吗。”
夏侯瑾轩贴在对方的胸膛上,耳畔传来那人有力的心跳,一声一声,竟也令他心乱起来。
“我……”
“我现在就告诉你。”
皇甫卓说着,仅仅犹豫了一瞬,便低下头去,轻轻覆上了怀中人的唇。
夏侯瑾轩蓦地睁大了双眼。
湖边的晚风轻快地跑过他们的身侧,挟带起两人的衣摆交叠翻飞。落日霞光照在金衣青年的脸上,勾勒出他俊朗面容,剑眉星目来。
夏侯瑾轩整个人落在对方坚实温暖的气息里,在这略显笨拙却小心翼翼的亲吻中缓缓地闭上眼睛。
他已经很久很久未像此刻般想要流泪。
“看来枉我和姜兄之前那般担心你的下落,没想到反倒是被我们坏了春宵帐暖的好事咯。”
“……夏侯瑾轩。”皇甫卓捏紧拳头,“你怎么在这种时候还能这般无耻!”
夏侯瑾轩一脸惊讶地摸摸嘴唇:“哎,那刚才是谁不由分说,拉人就亲啊,我可真没想到皇甫兄竟是如此风流之人……”
“住口!”皇甫卓怒气冲天,“我皇甫卓至今唯如此对你一人而已!”
话一冲口,他眼见夏侯瑾轩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又被结结实实地绕了一回。
“……哼。”他脸色微愠,语气却是不自觉地缓和了下来,“罢了,谅必这世上除了我,也没人能忍得了你。”
夏侯瑾轩装模作样一拱手:“小的多谢皇甫大人心胸宽广不计前嫌,为报此恩,唯有以身相许……”
“再多废话一个字我这便走了!”
夏侯瑾轩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我知道阿卓你舍不得的。”
皇甫卓顿时觉得耳朵嗡嗡作响,偏偏眼前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又将身子凑近了些,微微仰着头看他。
“阿卓。”
红衣少年柔下声音唤他,慢慢将手放在他掌心。正如这些日子以来夜阑沉静时,二人心照不宣交叠的双手。
这般亲热称呼,在那妖女的幻境里也曾听到过,然而那时满耳都是荒淫靡乱,眼下却是一片坦荡清明。
他再清楚不过在自己面前的,是真真正正的夏侯瑾轩。
“我确有事情瞒你。”
夏侯瑾轩低声说,轻轻握紧了皇甫卓的手,仿佛是要他安心一般,指尖又缓缓摩挲着他的手背。
“不过,现在还不是向你说明一切的时候……等到时机成熟,我定不会再向你隐瞒一字。”
他抬起脸来,方才略有些迷惘的目光此时已是满满的决然。
皇甫卓一见这眼神,便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我又不是非要你说出来,你不想说,自然可以不说。“
言罢他十分满意地在对方脸上看到难得一见的惊讶表情,心想我皇甫卓是什么人,岂能次次都落于下风。
“我会等你。”
他沉声说。落日最后一丝余晖勾画出他俊秀英挺的侧脸。尽管依旧年轻而未染风霜,却已然能够撑得起一句掷地有声的誓言。
“你想说的时候,我一定会在你身边。”
夏侯瑾轩在这样清亮见底的目光里,发觉自己竟近乎失声。
他张了张口,最终也仅仅只吐出了一个字。
“好。”
*
人在江湖,总是得不着长久的风平浪静。都说西湖美景三月天,然而正值这春暖花开之际,名剑大会也接近尾声的时候,这天陡地就变了。
原是按照惯例,由藏剑山庄亲自铸造的将要送给最后胜出者的神兵“流风”竟不翼而飞!
这种事在以往并不是从未发生过,开元十七年,第三次名剑大会之时,当届的宝剑“碎星”便在还未举行比试时便被明教两位护法夺走。此后藏剑山庄虽然也力图寻回,但终究还是不了了之。
未料到这一届名剑大会竟又发生了如此相似的情况。只是这一次,连宝剑究竟是落入何人之手,一时间也毫无头绪。
然而经过几天的追查,到底还是发现了些许蛛丝马迹。
“如若无错。”
叶英负手立于天泽楼上。阶下立着的藏剑弟子皆是一派肃然神情。
“盗走流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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