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意识到,这里是一切开始的地点。
20秒。
五年前,同样是这个位置,也大约是这个时间,晚高峰堵得水泄不通,百无聊赖的少年夏树转头一看,游戏广告在屏幕上播放。他无聊极了,果断下载。
15秒。
燃烧的太阳,辍在叠着橙与浅紫渐变色的天空中央。
五年后的北条夏树,视线正漫无目的地到处漂移,忽然落在人群中的某一点。
街对面的银发男人,挟着烟,修长指骨间猩红明灭,身形颀长到与人群格格不入,一袭黑色风衣掐出落拓的宽肩窄腰。
10秒。
北条夏树想,第一站是加州。
十一岁的时候,在电视里看到了加州人文风情纪录片,他看着海岸线上的粉橙日落与空旷的街道,突然被一种难以述明的感觉席卷,隐痛从心口扩散到五脏六腑,又有挣扎的渴望。
世界上大部分事情都有条分缕析的逻辑链,偏爱不用。那瞬间,他生出一种宿命般的念头:我得去那里。
森先生同意了,把旅行日定在夏天,后来因为一些工作,没有去成。
“抱歉,夏树君。”森先生说,“明年夏天一起去吧。”
年幼的夏树摇摇头,说:“没关系。”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一拖就拖到现在。
本来以为这莫名产生的执念会随着时间淡化、消逝,原来它不过是藏进日常琐碎里,等待合适的时机,再一次破土而出。
5秒。
身边的姑娘把手机放进包中,准备过马路。
3秒、2秒。
人群开始动了。
行道灯跳转为绿色,北条夏树看见对方一步步走过来,与他同行的人影悉数褪色,沦为无关紧要的背衬。
他问:“你这么知道我在这?”
“猜的。”黑泽阵说。
北条夏树:“我请假了。”
他把兜里的便签拿出来,背面的薄胶将它黏成对折模样,可怜兮兮的。
便签上画了一架丑丑的简笔画飞机,配文:【Tokyo→California】。
他风度翩翩地说:“这位先生,诚邀您一同前行。”
黑泽伸手,接过那张手绘的‘机票’,漫不经心地反问:“这就是你的‘很快’?”
北条夏树愣了两秒钟,稍显惊讶:“……你想起来了?”
“嗯。”黑泽散漫地笑了下,“本来已经忘了,突然记起来。”
北条夏树拖长语调“哦”一声,尝试秋后算账:“是么,那你让我睡走廊这件事怎么说呢?”
黑泽阵:“你不会爬树?”
北条夏树:“……”
心虚的小狗狗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技巧一如既往地拙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已经耽误太多时间了。
——现在就出发吧。
5年,10年,15年。
这个跨越时间与空间的故事,终以一场8300公里旅行作结。
——End
——?……
……
——“来得及,先去处理老鼠。”
话是这么说的。
所以,“马上出发”变成了“晚上出发”。
北条夏树面无表情地坐上直升机。
琴酒行动小组的两名成员就在他旁边,时不时好奇地转头看一眼,目光打量。
由于Gin本人的偏好,他的行动组成员各有所长,却无一例外都是优秀的狙击手。
红发女人眼尾纹着振翅欲飞的蝶,酒名代号为基安蒂。
见到夏树时,她开口:“Gin,他是……”
下一秒,基安蒂突然不说话了,把那些到喉咙口的音节吞下去,面色古怪。
她看到Gin俯身帮人系安全带、调整耳机,而那位黑头发帅哥完全不受用,甚至看起来一脸不耐烦,好像被欠了钱似的。
很好,不敢问了。
北条夏树盯着窗外走神,组内成员的聊天内容,避不开他的耳朵。
“拿走了什么?”黑泽阵说。
“跟研究所的高层对过了,不是核心资料。”
“人呢?”
“一个在……”
有两个组织叛徒窃取了研究所资料,正在被他们追缉。
北条夏树突然插嘴:“要活的。”
此言一出,基安蒂和科恩愣住,小心翼翼地看向黑泽阵。
“听见了?”黑泽漫不经心地说,“别弄死。”
两人惊讶极了,内心七上八下的,嘴上正经答道:“……是。”
天气冷的时候,天色总暗得早一些。
不过晚上七八点,夜色已经变得浓稠,风里有即将到来的冬天味道,尽管佩戴了降噪耳机,螺旋桨的声音仍然震耳欲聋。
一抹鲜明的红色闯入视线。
北条夏树转头一看,边上竟然是东京塔。
直升机绕着东京塔飞行,似乎在搜寻什么,追光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基安蒂轻抚狙击镜,捕捉到残影时,果断架狙。
“砰!”
威慑性的一枪。
在直升机的显示器中,两个微小的人影渐渐变得明显,特征也被影像展现得分明。
一个金发,一个黑发。
那是诸伏景光和降谷零。
北条夏树:“……”
啊?怎么会?不是……
基安蒂露出嗜血般的笑容:“波本,苏格兰,就此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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