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书信是从前瀛阳侯的旧部写的。瀛阳侯去世后,他在军中的旧部多半听命于宋筠月。而如今,宋廷时想要夺权,那些旧部就都遭到了打压。这书信,便是向宋筠月说明现状的。禁卫守着大门,他们费了好一番工夫才把信送进来。
宋筠月看罢书信,不禁叹了口气,把信随手扔进火盆中。她叹道:“我弟弟真是难得,这次竟真是下手了。”
灵鹭颔首道:“线人说,最近太傅常去靖安殿,二人也常常秉烛夜谈。”
“姓沈的是太傅,和皇帝亲近一些也没什么,”宋筠月用手撑着下巴坐在桌边,面露疲惫,“上次让你查姓沈的,查得怎么样了?”
灵鹭道:“姓沈的的确手脚不干净,曾收受贿赂。他……”
“这些在朝臣眼里或许都不算个事,换个别的说说。”宋筠月不耐烦地打断灵鹭的话。
灵鹭想了想,道:“殿下,这里的确有些新查到的消息,只是奴婢还未曾整理。殿下若要,奴婢现在就取过来给殿下看。”
宋筠月点了点头,道:“拿来吧。”反正她现在也睡不着觉。自江藜芦走后,她无时无刻不牵挂着她的小江儿,夜里梦里也都是她的面容。她还常常做一些可怖的梦,梦见她的小江儿出了什么事……她实在是怕了,宁愿早点睡,熬到困倦至极之时再休息,梦里还轻松些。
灵鹭出门去拿东西去了,书房里又只剩了宋筠月一人。烛光摇曳,她伸手拿起一块果子扔进嘴里,可心里想的却全部都是江藜芦。
“小江儿……”她轻轻念着这名字,苦笑一声,又抚上了胸口。那张手帕,她一直都放在那里,贴身放着。
后会无期……冰冷的四个字,她就不信,真的后会无期了。
她不知道,此时此刻,江藜芦睡在破败的道观中,躺在杂乱的草堆上,望着皎洁如雪的月光,心里也正在思念她。
江藜芦依旧是心烦意乱,可她不再纠结了,她早就决心一死了之,只是如今碍于成练的恩情才没有立刻寻死。她想,反正已经打算一死以报父母养育恩情,不如在死前尽情地想一想她的公主,就算把这几年想要想却不敢想的补回来了。
她还从未这般用心专注地只思念她一个人,而不曾想别的事情。
可正当她凝神静思之时,她却忽然听见了道观周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江藜芦登时警觉起来,知道是有人来了。于是她提上剑,便唤醒了成练:“练儿,小心,外边有人。”
成练猛然惊醒,惊慌失措,问:“阁主,我们怎么办?”
“嘘,小声些……”江藜芦发现外边竟然没有声音了。
突然间,江藜芦只觉得有一股浓香从四面八方涌进。这香刺鼻而浓烈,江藜芦只觉有些晕眩。
“迷香,”江藜芦握着剑的手一下子软了下来,却还不忘安抚成练,“没事,我在。”
可成练已然迷迷糊糊昏睡过去了。江藜芦看着成练,强打精神,用着最后的清醒分析着:“这迷药见效这样快,又一下子用了这么多,倒不像是江湖上的手笔,更像是宫里的做派。若是公主府在找我,当不会连个面都不露就用上了迷香,那只能是另有其人了。”
江藜芦想着,终于撑不住,头一歪,昏倒在了成练的榻边。
公主府里,灵鹭把查到的有关沈从敬的文书全部摆在了宋筠月面前。烛光下,宋筠月拿起那些文书,一张一张仔细读过。
“祖上有世袭的爵位,偏偏到他这里就没有了,所幸他外公是当时的鸿胪寺卿,他十八岁的时候中了举人,他外公就托关系给他弄了个一官半职,”宋筠月随意地浏览着前面这些众人皆知的消息,“他一开始去了礼部尚书江重山的门下做了个小官,可不知为何,做了半年就离开了,之后闲了一年也不知在做什么,可能是去读书了吧。新帝即位,他又成了榜眼,入了翰林院,深得当时太傅喜爱。前太傅告老还乡后,他年纪轻轻被太后破格任命为太傅……简直是平步青云。”
宋筠月看着,只觉头痛。这沈从敬的履历还真是令人叹服,只恨当年太后要让沈从敬做太傅时自己没有拦着,不然哪里还会有今日的事?她不该看太后病入膏肓就没忍心反驳的。
前面这些宋筠月早就知道、早就看过了,她便不停地向后翻,终于翻到了灵鹭还没来得及整理的那部分。她随手翻看了一下,一封书信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拿出来一看,这像是沈从敬的亲笔书信,是托朋友给他找媒人的,时间是在十二年前。
找媒人?宋筠月想了想,那时的沈从敬应该还在礼部尚书府任职吧?据她所知,那一年沈从敬并未娶妻。沈从敬娶妻,是在他考取榜眼之后了。
宋筠月想着,便把那破旧的书信拿给灵鹭看,吩咐道:“找到当年他找的媒人,打听清楚他要求娶哪家姑娘。”
“是。”灵鹭说。
“还有,”宋筠月接着说,“我记得沈从敬的亡妻并不是什么达官显贵出身,可是以防万一,我们还是要把他亡妻的身份再查一查。沈从敬其人好权,我不信他会娶一个完全帮不到他的妻子。”
宋筠月吩咐了这些事之后,又开始继续理那些文书,可忽然听见有人敲门,接着便是门外侍女禀报的声音:“殿下,沉英姑娘求见。”
“进来。”宋筠月说。
沉英成了暗卫之首后打扮便不一样了,看起来十分干练,也多了几分稳重。她走上前来,对着宋筠月行了一礼,这边把手中的东西呈了上来:“殿下,这是我们方才收到的。”
宋筠月接过那纸团,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金吾卫今夜于城东道观抓走两名女子。”
宋筠月看了这纸团,心中一凉,忙问沉英:“这纸团是哪来的?”这上面是青娥的字迹,而那两名女子……
原来,青娥被赶走后,仍放不下公主府,便一直默默观察着这里。她知道禁卫围了公主府,也发现城中金吾卫多了起来,疑心有人对公主不利,便时刻盯着金吾卫。正巧,这夜里,她悄悄跟着一大队金吾卫去了城东,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用了迷香,然后从那破败的道观里拖出来两个女子。虽然离得远,可看身形,青娥也能大概认出来是江藜芦和成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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