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只是离朝一厢情愿将他们归为了朋友之列,这二人如何看她并不明朗,甚至苏维钰的名字还是茶楼掌柜的偷摸告诉她的。
至于孙巍倒是挺豪气,直言道“姑娘这份人情改日必将偿还”,然后他们就冲上了楼,又很快面色不快地下楼,带着他兄弟的尸体离开了此地。
茶楼又回归了平静,掌柜的对离朝很是感激,毕竟要不是离朝搅局,他这店不是要被血淹,就是要被官府封的,保不准还得得罪苏公子。是以他便打算送离朝一壶茶或一壶酒,以还恩情。
虽说扣门了点,但离朝不介意,左右她本意也不是要什么报答,便选了壶酒,装到了小酒筒里,接着她打算离开,去寻个没人的地方修习修习道兄给的秘籍。走前留下了茶钱,也留下了酒钱。
出了茶楼的门,阳光依旧明媚,虽说风不小,但无伤大雅。离朝心情好转,也不再觉得热闹是躁,便抬头看了看屋顶,选了个雅致的就轻功一展飞了上去。
因着本朝任侠尚行,江湖人飞来飞去也不算怪事,是以老百姓都习以为常,上了天的离朝甚至都没吸引到小贩的注意。
不过,有一人是看到她了。
此人就坐在离朝选定的屋顶喝酒,她一上来就和这位对上了眼。
当即,离朝就是一怔,倒不是诧异房顶有了先客,而是觉得这人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还是在最近。
眼前这位身材高大,着白袍,披散发,发斑白,剑眉飞鬓,目若张弓,拿一壶酒悠然作饮。明明除了眼神外无甚凌厉之处,但于离朝眼中此人便如临云之山,无端让人屏息凝神,不敢造次。
“小友,坐。”
他轻声一言,便似九霄云外飘来,响彻脑海,可见其内力之深厚。
离朝僵硬地坐下,本想自报家门,却是话堵在了嗓子眼,吐不出来。她仰头看着这位老前辈,明明离得不远,却似遥望山巅,不见全貌。
“小友,你是哪里人?”
“……云、中、人。”离朝很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平白生出强调的意味。
“云中人啊,那里有一片翠竹林,远远看之便是心旷神怡,置身其中便生隐者豪情,比之东篁居那片竹林还要非凡脱俗。小友,你可见过?”
“嗯、嗯。”离朝有点如坐针毡。
见状,老前辈笑了下,道:“小友,你太紧张了。来,深呼吸,细细感受这天地之气。天之博大,地之宽广,人于其间何其渺小,却也正因渺小才有幸能拥抱天地。”
离朝听话地感受着天地之气,然在听到其所言后半句时生出疑惑。
“渺小才有幸能拥抱天地?”
“不错,若人比天高,伸手便可翻云覆雨,自是对天无敬畏之心,无仰望之心,无怀爱之心,何以拥之?若人比地能,轻声一咳便是山河倾倒、土崩地裂,自是对地无关怜之心,无厚生之心,无慈孝之心,何以拥之?”
闻此,离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虽说眼前依旧是一座大山,但她不再感到压抑紧张。此时风一出,觉脑门发凉,伸手一摸才知道竟汗珠淋漓。
“小友,你带了酒?”突然,老前辈将话锋一转。
还沉浸于感受天地之气的离朝微怔,答:“带了,还热乎着。前辈可是需要?”
“需要的话,你可给?”
眨了眨眼睛,离朝实话实说。
“唔,不想。”
“你倒是诚实,也挺扣门。哈哈,也罢,抢小辈的酒也实是为老不尊。”老前辈晃了晃酒壶,将其放在了身旁,看来是空了。
离朝看着他,问:“前辈,你想喝酒吗?”
“当然,可你又不愿孝敬。”老前辈还有点委屈。
“额,我只说不想,又不是不给。”离朝嘟囔着。
老前辈听得清楚,故作正色,咳了一声,说:“有条件?”
离朝有几分犹豫,但末了还是点了点头,问:“前辈,你可是武功盖世?”
挑了下眉,他谦虚了一番,答:“盖世谈不上,但这凤岭确实没有武功高于老朽的。”
“那,在下斗胆请前辈帮一忙。”离朝欣喜,忙道。
“帮不了,你想救的人,老朽救不了。”
闻言,离朝惊诧,瞪大了眼,接着紧皱眉头,声音急促。
“为何?”
叹息一声,老前辈回道:“若是她有意,老朽能救。然你想救的人,早已没了生志,老朽即便将她带出了凤岭,她也活不得。”
听此话,这位前辈似乎与师傅相识?离朝不确定,但不论是否如此,她都要再求一求。
“前辈,我求您,救救我师傅。我知师傅失了魂,也知师傅所做为何,但我无法看师傅死于正道围剿,无法见师傅死在眼前,我不想失去师傅,我一定要救她!”
离朝抱拳垂首,若非此间在屋顶,她定会双膝跪地行以叩首大礼。
凝视着她,老前辈不做答,只问:“你是为了你自己?”
“是。”她毫不迟疑 。
他摇了摇头,面上挂了苦笑,说:“小友,你还太年轻。老朽帮不了你,不是不愿,而是真的帮不了。你也,救不了你师傅。”
“为何?”离朝很不高兴,她抬头质问眼前的“高山”,依旧维持着抱拳的姿势,只是手指扣住了皮肉。
老前辈瞥了她一眼,同时一个掌刀打在了她的头上,快到连残影都摸不着。
离朝一下子被打懵了,捂着脑袋发怔。
“哼,老朽连内功都未催发。还不晓得吗?”
离朝固执,但不傻,她知道前辈的意思是——她火候差得远,实力不够,压根救不了她师傅。可即便如此,离朝也不能坐视不理,看着师傅被杀。她也悔恨,恨自己的惰性,恨自己从前不精修武艺,偷懒耍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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