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二人追随西门庆左右时,吃喝作息总在一处,算得上亲密无间,倒也单纯坦荡。可如今两人本已大道朝天、各走一边,玳安儿却闲得慌似的见天儿来找他,傻子也知道是存了何样心思。张松对他并不厌恶,却实在分不出心来想他,只觉得窝心愧疚,又感同身受,不愿伤他心。
玳安儿“哦”了一声,想起应二叔交待的事,便伸手进怀里摸出银子,托起张松的手放进掌心道:“他不知书院已发了服装,叫我给你捎两身夏衣,我不好替你不要。银子你拿着,有用得着的地方。”
张松却将银子塞回他手里,朝他胸前一推:“玳安哥收着罢,吃顿好的。近来劳烦你多番照应,恕我不能亲自请你。”玳安儿慌忙推拒,两人四只手乱抓在一起。
张松嗔道:“你再如此见外,我可恼了!”玳安儿只得“好好好”,将银子揣回怀里道:“那我便给你买件好衣裳,待你下山时穿。”
“说了不要!”张松小性儿上来,当真恼了,“你这一天天登高爬坡儿的来,叫我怎生过意的去?你这是图甚么?!”玳安儿慌的张口结舌:“我不图甚么……我只……我只……”
张松横波怒目瞪他,他却突然鬼迷了心窍,竟凑头强吻上去。
张松当下反应自然是推开他,伸出手却又止住了动作。罢了,他想,亲就亲一下罢,就当还他个人情。世间哪来那许多两情相悦、情投意合,你恋着我,我挂着他,人人当面错过,人人求而不得,才是常事。
玳安儿品他两瓣朱唇,只觉满口温香软玉,一丝甜唾融心,不禁心荡神驰,醺醺然将他搂在怀里紧紧抱住。张松垂手由着他咂摸揉捏了许久,心里全是另一个人,满腹酸楚无以言表。悠忽间两人胯间多了一物,玳安儿猛地惊醒,生怕叫心上人瞧见自己的丑态,像被火燎着了似的忽地弹开,匆匆叫了声“你早点儿歇”,转身逃也似地跑了。
回府路上,玳安儿心潮澎湃,甩鞭抽得马儿蹽蹄狂奔。
他没推开!他没打我、骂我!他软乎乎叫我抱了好久!从前懵懂时两人瞎胡闹惯了,玳安儿没少亲他作弄他,但这次却不一样。究竟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不一样。
夜里躺在铺上,玳安儿久久不能平静。他闭上眼,感觉从前的书童儿还在他身侧通铺上熟睡,仿佛一转身便能再次相拥。他懊恼自己错过了许多,又欣然庆幸似乎还来得及。
第63章 他这是报仇呢
转眼徐应悟已在西门府寄住了月余。除却偶尔上李瓶儿房里过半宿、同她说说体己话儿,西门庆几乎夜夜与他应二哥歇在书房里,另几房妻妾有日子没见着他了。
这日两人用罢了晚饭,西门庆便张罗着上棋盘,兴冲冲搓着手,要同徐应悟“杀一盘”。徐应悟弹他一记暴栗道:“才吃了,窝着不难受?头回见人下这双陆棋子还上瘾!”
西门庆从炕上下来站定,拉着他手弯眼笑道:“应二哥须得勤加操练,方能有所精进。岂不闻一日不下手生哩!”
徐应悟不知,他哪是下棋上瘾,他这是报仇呢。从前应伯爵最擅各类消遣游戏,双陆象棋无一不精,且水平之高,想输便输,想赢便赢。西门庆同他对弈,每每绞尽脑汁险胜一局,完后复盘解局之时,应伯爵却总能说出“方才哪处哪处,我若怎样怎样,你便失了先机”之类的话。这不明摆着为全西门庆脸面、曲意让着他的?西门庆好不服气,便将话挑明,说“应二哥不必客气,倒像我输不起似的。”于是应伯爵便叫他连输十几把,逼得他眼红来火,气急了撒泼道:“你再不叫我赢一把,我不同你下了!”
如今“失忆”后的徐应悟不擅此道,西门庆同他玩了几把,便发觉他布局毫无心得,落子漫不经心,棋艺幼稚如同孩童,可偏偏又爱较真,一局下完,总追着与西门庆探讨老半天。西门庆少不了“悉心指点”于他,将过去所受“屈辱”通通找补回来,因而得意自满不可名状。
两人先站着,后坐着,从屋里炕上挪到院中石桌,且下且吵,没留意便敲了二更。平安儿在旁探问可要传些夜宵茶点,西门庆懒得搭腔,徐应悟替他应道:“不必了,你爹明日早起上衙门当值,过会子便歇了。”平安儿闻言便告退,上后头传水为他二人预备洗漱。
西门庆见他应二哥撑着下巴、一心钻研棋局的模样颇为可爱,春心一动,又起了邪念,便站过去扳开他两条胳膊,往自己腰上一盘,强令他环抱住自己。
徐应悟仰头笑道:“我的儿,你又欠的慌?乖乖儿歇了吧,昨儿才挨了一顿。”
西门庆挺胯用那处蹭他胸口,涎脸央道:“应二哥与我品品箫儿,身上舒坦了,这一夜才睡得实。”
“你个色坯!一日也忘不了那丑事!”徐应悟在他臀上拧一把,咬牙骂道,“一闷棍把你抡晕了,睡得才叫实!”西门庆口里“哎呦”,扭着身子一通乱拱,将那胯间蠢物蹭得支起老高。徐应悟连声叫“滚”,两人一个推一个抱,笑闹作一团。
平安儿并来安儿、来兴儿捧着盆儿、担着桶儿进来,两人这才收了手脚。徐应悟也起了不小的反应,嫌臊得慌,急忙起身回房去。西门庆在后边紧着叫“应二哥”,追到里间门口,徐应悟回头道:“你洗洗干净再来烦我。”西门庆闻言窃喜,自去擦身洗漱不在话下。
徐应悟理好了铺,又将西门庆明日要穿戴的官服靴帽归置齐整。西门庆正好进来,张开四肢扑到他背上,口里直呼“好哥哥”。徐应悟转身与他亲嘴儿缠抱良久,调匀了气息将他置于床头靠好。才解了他裤带,外头突然传来呼叫声。
西门庆起先还不叫理睬,外边儿人声渐乱,徐应悟听着像真有事,便起身将他拉起来,批了衣与他一同出去查看。
来人是衙门里专事行走传讯的差人,说是兵部来了邸报,夏提刑请西门副千户过府同观。前月金吾卫才来了一行巡查使,算算时日,考察官员的照会应已上达天听,如今兵部下文,当是有所回响。西门庆不知是喜是忧,不免心中惴惴,徐应悟却十分淡定,不慌不忙替他换了官服,悠哉将他送至车上,微笑道:“今早我见神女枝头嬉闹,想是有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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