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别人达成共识很困难, 但是和自己达成共识更不容易。
正如同安东尼在危险中会选择他认识的费奥多尔一样, 费奥多尔在危险中也会选择安东尼,不然他也不会任由着异能费奥多尔和安娜留在骸寨上。
不是安不安全的问题。
留在骸寨上费奥多尔照样能够保证安东尼的安全,但是他就是不放心。
“……真的?”安东尼眨眨眼睛,“我不会生气的。”
“我要生气了。”费奥多尔平静地说。
别说结婚了, 他甚至都没怎么谈过恋爱。
“那你怎么是那个态度啊。”安东尼此刻的嫉妒心不强,更多的是不爽。
因为性别就有这么大的态度差距吗?
费奥多尔看向了安东尼,后知后觉地说道:“你受伤了?”
安东尼:“……”
这很费奥多尔。
明明是在其他地方有着那么出众的观察力,有着看透人心的睿智, 但是常常蠢得出人意料,在不熟悉他的人眼中甚至会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事实就是, 正如同他在写作方面有着极高的天赋一般, 他在把自己的生活过得乱七八糟也有着极高的天赋。
他自己的日常和他看到别人的日常完全是两个样子。
安东尼看了费奥多尔一会:“……虽然和你告你自己的状有点奇怪, 但是你要听吗?”
“你说。”费奥多尔好像明白了,但是他想听听安东尼是怎么说的。
费奥多尔是第一次以旁观者的角度听“费奥多尔”和安东尼的关系, 然后他成功地治好了自己的低血压:“您就不会骂我吗?”
费奥多尔的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 但是安东尼觉得纳闷, 他都没生气, 费奥多尔生什么气:“为什么?还有,为什么对我的称呼又变成‘您’了?”
“事情的缓急轻重总要有的吧?您为什么不多依赖我一点?”费奥多尔焦虑地啃起了自己的手,“虽然我不建议使用暴力,但是您要是受伤了需要上药,就请把我揪过来。如果要我等您,就抓着我别松开。”
安东尼看了看费奥多尔的手,心说他之前摸过那个头骨吧,不洗就往嘴里放真的好吗?
“安东!”费奥多尔抓住安东尼的肩膀。
安东尼被他吓了一大跳,本来想要阻止费奥多尔的啃手的手也僵住了。
他和眼前的费奥多尔相处的时候很少见到他这么狂躁的状态——几乎没有。
“我并不是一个清醒的人。”费奥多尔严肃地说道。
“……我知道。”安东尼不生气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这个。
费奥多尔脑子有病,是各种意义上的精神不太正常。
这一点他深有体会。
不过他爱着费奥多尔的才华,因为这点深深地沦陷着。
他和安娜愿意留在费奥多尔身边并不单纯地因为爱,还因为想要做费奥多尔施展才华上的助手,他越是不正常越是需要正常的安东尼或者安娜。
拥有脑子有病的丈夫兼老板,自然要做好接受他脑子不正常时做的事情。
安东尼不会因为费奥多尔犯病干了不正常的事情和他生气,但是会因为他干了正常的事情鼓励他,费奥多尔说的强硬地拉住他……安东尼觉得自己不会做。
费奥多尔现在说的很好,但是真的要这么做了,他绝对会不高兴的。
“安东……我只能求你了。”费奥多尔的手指扣紧。
他说话的语气近乎哀求了。
“致亲爱的父亲,这些话我是可以当面和您谈的,但是我觉得还是以书信的方式问候您比较好。我很高兴您真的能够复活母亲,也拯救了我的生命,但是我对于您现在的行为产生了极大的不安。”
柳博芙写到这里,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写下去。
她从未指责过父亲。
费奥多尔去世的时候她只有十一岁,她对费奥多尔的认知绝大部分来自于自己的母亲。
在安娜的眼中,费奥多尔是完美的……也许不能这么说,但是她会展示给别人的都是费奥多尔属于光明的那一面。
但是在安娜消失、她身上属于安娜的血脉也开始消失、被迫向费奥多尔靠拢的时候,她心中逐渐增加的恶念让她逐渐认识到了费奥多尔属于黑暗的那一面。
他是疯子、是恶棍、是狂徒。
昨天晚上看到的巨龙说不定就是费奥多尔的杰作。
他的行为和他的目的在某种意义上背道而驰,但是柳博芙怀疑费奥多尔控制不住自己。
他的意志并不强,甚至有点脆弱,就像是在赌博面前沦陷那样。
安娜是他的刹车,没有安娜,他大概并不介意让自己彻底疯狂。
柳博芙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写到:“母亲现在是男性的样子的确让我很意外,但是我们都确定他就是‘安娜’。”
“既然如此,我们之前约定的计划应该是您和他一起完成某件足够被记录的大事,让消失的东西重新回来。可是您的所作所为似乎并不是这样的……我想问您,您真的还在正路上吗?母亲是不会接受和您一起完成恶劣的行径的。还是说……”
“您只想要复活‘安娜’,而不是母亲?所以才肆无忌惮地制造恶劣的事件?”
写到这里,柳博芙浑身发冷。
她并不想写出这句话,因为这句话近乎在指控一次谋杀,她的父亲对母亲的谋杀。
如果母亲不是他想要的样子,他会选择杀了他吗?
就因为性别上的“缺陷”?
现在名为安东尼的人可以说是最后的安娜了,费奥多尔就算杀了他,再次复活安娜,复活的基础永远都是“安东尼”。如果真的有一天,费奥多尔复活了性别正确的安娜,那个安娜必然是被杀死过的安东尼,正如同安东尼是被杀死过的安娜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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