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空荡的健身室内,只余下闷重的互殴声。
打了不知多久,打到满头大汗筋疲力竭,双方又痛又累揍不动了。
这才终于停手,各自滚向一边。
唐星辰仰面朝天,除了一张脸完好无损,感觉自己全身关节都快要散架,疼得动都不想动。
罗天锡当然也没好到哪去,鼻青脸肿光荣挂彩,肚子让人踹了好几脚,五脏六腑好像都移了位。
他胸膛剧烈起伏,喘着粗气闭了闭眼,挤掉睫毛上多余的汗。
心中腹诽,没想到这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还真他妈能打,自己从小靠打架混饭吃,竟然都没在他手上捞着点儿好,而且打就打了,他大爷的专朝人脸上揍。
唐星辰喘匀了那口气,腾出空骂道:“你他妈有病啊!上赶着找不痛快是吗?”
罗天锡没和他打嘴仗,心平气和说:“今天我就要离开颐宁了。”
“所以呢,”唐星辰气极反笑,“专门跑来让我揍你一顿?”
“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罗天锡双眼放空,自顾自道,“或许不会再回来了,阿程就交给你了,你好好照顾他。”
此话一出,唐星辰顿时没了声儿,跟自动消音似的。
他转头侧目,一动不动凝视他,半晌说:“姓罗的,你是不是——”
“是,我喜欢应程。”
罗天锡率先出口,完全不遮掩,替他把剩下的话说出来。
“几年前就喜欢了,我看着他从一个乖小孩变成了现在这样,看着他对他爸妈失望,看着他和家里闹掰,看着他独自搬出去住。”
罗天锡双手一撑地板,坐起身。
他目光下移,直勾勾与唐星辰对视,满含挑衅。
“我陪了他五年,喜欢了他五年,他的全部经历我都一清二楚,你算什么?”
唐星辰所有要反驳的,被罗天锡这简单几句话,痛快堵了回去。
如同让酸涩异物封住,尽数梗在了嗓子眼,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嘴上无法反驳,思维也不由自主被对方轻松牵动。
是啊,自己和应程才认识多久,一年都不到。
甚至迄今为止,他都不清楚应程家里发生过什么,应程又为什么,会和家人闹翻搬出来住。
哪怕他们前不久,还做了世界上最私密的事,可照旧没有成为最亲密的人。
他比不上罗天锡在应程心里的位置,更比不过罗天锡的五年。
或许他根本就不了解应程。
唐星辰活了十几年,头一回尝到了嫉妒的滋味儿。
这种嫉妒没有“软肋”,任何东西都无法对抗压制,只能任由它在心底扎根生长。
唐星辰心口发闷,嫉妒得快爆发,可他向来要面子,硬是装出无所谓的模样。
把所有浓重的情绪,转化为字里行间的刺,悉数奉还给对方。
“那又怎么?你待在他身边五年,都没能跟他有点儿什么,”唐星辰也坐起来,神情恶劣说,“可我只用了不到一年,你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罗天锡笑了笑,明晃晃的冷笑。
“我要真想和他有点什么,你以为还有你什么事?”
“但事实就是这样,”唐星辰一字一顿,“现在他身边的人是我,只有我。”
“没错,是你。”
罗天锡猝不及防地认了输,退让一步,坦荡又无可奈何。
“我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只能陪他这么久。”
他从五年前开始喜欢应程,比谁都更早遇见他,可是再早又有什么用。
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的喜欢,仅仅只能维持在喜欢这一步。
他无根无依,孤身一人,应程却不是。
他在泥潭和垃圾堆里摸爬滚打,生来就得与世界对抗,在生活里苦苦挣扎,没有目标没有期望。
应程却至始至终清楚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们从根子里,就是完全被世界区分开来的。
单纯作为朋友,他还可以没有负担地对他好,可若真的再进一步,两人的区别只会越来越大,差异越来越明显。
直至悲哀地找不到一丝共通点,无法融合,分道扬镳。
尽管罗天锡打心眼儿里认为,唐星辰配不上应程。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们的眼界、经历与爱好,能在对方身上找到共鸣,永远理解对方想要什么,互相成为依靠,成为背后不可或缺的支撑。
罗天锡比谁都清楚,应程需要的不是一个只会打架的混混。
而是能和他势均力敌,并肩走向未来的契合伴侣。
正因为比谁都清楚,所以他没办法再死乞白赖待下去,陪伴也就到此为止。
忽略掉身上的疼痛,罗天锡站起来,大大方方告知。
“我没打算和你抢,也不想看着你俩在我眼前你侬我侬,我把他托付给你了,但你记住,你要是敢伤害他,我随时会回来,到时候下手可不会像今天这么轻。”
言尽于此,他不再多话,拎起行李箱转身朝外走。
“你去哪儿?”唐星辰在背后喊。
“不知道,没想好。”
罗天锡语气随心所欲。
说不定走着走着,他就知道自己想去哪了。
—
应程去了阮慕公司一趟,确定了自己要试音新剧的事。
幸而剧组采用的是线上试音形式,安排方便快捷,不用再麻烦地跑去首都一趟。
回到出租屋,一股浓郁的红花油和云南白药味,没有防备地弥漫进鼻腔。
应程眉间微拧,见到坐在床边的唐星辰,不解问:“哪来的药味?”
“我买的药,摔了一跤。”唐星辰神色自若,拉着他坐下,“配音的事交接好了吗?”
116/190 首页 上一页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