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梦故意多在台上停留了几分钟。
她站在那份如同参考答案的解题过程旁,充分向大家展示了自己的聪明才智后,才心满意足回到座位。
吴融围着教室转悠了一圈。
全班写出来的人加台上那两位,总共只有五个。
他先将徐子梦夸了番,让那些没解出来的同学,把她答案抄回去好好研究。
随后又似笑非笑地看向应程,打趣道:“应程,学得太提前了吧?要不我退位让贤好了。”
应程用的不是高中学过的公式,而是大学教材中,甚至物理专业课才会讲的知识点。
可以说是自学能力非常强了。
前排同学扭头往后瞄,应程自顾自看手里的卷子,不咸不淡回了俩字。
“还好。”
上学期期末考,被他和徐子梦压在下边的老三,翻了个白眼说:“装什么装。”
应程听见了,十分淡定且嚣张:“有本事你也装。”
徐子梦向旁边同桌表达疑惑:“难道不是我更强?他为什么不说我装,是不是看不起我?”
老三:“……”
稀稀拉拉的嘲笑声传进耳里,老三脸都红了。
吴融放任大家自由讨论了会儿,下课铃准时响起。
这是今天最后一节课,平时恨不得爬别人头上抢饭的各位,破天荒地没急着奔向食堂,反而殷切地望着吴融。
再有几天就是国庆节,众人期待满满。
哪知吴融和善一笑,优哉游哉地竖起了两根手指。
“两天,多了没有。”
教室里静默半晌,登时沸腾起来。
揭竿起义的沸腾。
先前高三部一切娱乐活动参与满减,艺术节被砍,运动会被砍,学生们暂且敢怒不敢言。
结果现在连法定假期国庆节,都从七天砍成了两天。
此消息一出,附中全体学生包括老师们都在痛骂,怒斥校领导毫无人性丧尽天良。
雪上加霜的是,大家又得知头号竞争对象颐宁一中,不仅有三天国庆假,前段时间还欢欢喜喜举办了运动会。
立刻爆发了无比深重的怨气。
一位需要被流芳百世称颂的孤胆英雄,单枪匹马跑去教育部,举报附中偷偷补课,压榨学生们正常休息时间。
事情传开,上边邀请校长去喝了杯茶。
最后学校迫于压力,将七天假期还给了高三学子们。
附中众人这才消停。
—
照旧踩平衡车回家,应程打开门的瞬间,心底没来由咯噔了一下。
他看见玄关处摆得整整齐齐的几双鞋。
继而是人声响起:“放学了?”
应程眉头几乎是立马蹙起来。
他听见了自己这辈子,最厌恶的声音。
目光下意识投去,向来空荡的客厅,此刻显得有些少见的热闹。
不过只是“显得”而已。
坐在沙发上的四人主次分明,秦歆竹和应廉一左一右,分居于两旁。
两人姿态端正,恭谨中又带着一丝谨慎。
中间是对老年夫妇,穿着打扮像是刚从官场上下来,周身透露出威严,脸上是如出一辙的高姿态。
花甲之年并未让他们拥有慈爱面相,反倒因位高权重,越发显得严苛与难以亲近。
应程掉头就走。
“阿程,爷爷奶奶来了。”
这一句是秦歆竹说的。
应程脚步无法自控地停下。
时隔四年,从十三岁到十七,秦歆竹再一次喊了他“阿程”。
他心底厌恨到极点,却又叫人轻易拿捏住了软肋。
最终无可奈何地低头。
应程冰冷着一张脸,换上拖鞋,坐在了客厅唯一一张单人沙发上。
应老太太端详他片刻,说:“见到长辈,都不会问好了吗?”
应程没理会,从裤兜掏出手机玩。
摆出一副“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和我无关”的架势。
气氛有点微妙的僵硬,但意外的,没人开口训他。
应老先生状若无意问:“明天放假了吧?国庆节。”
这次秦歆竹替他答了:“是,他们学校放七天。”
应老先生点头,又与应廉讲话,话题很快转移到别处。
几人没聊多久,王阿姨将做好的饭菜端上餐桌。
应老先生是颐宁市所属省份的省委书记,平素到哪儿都是不苟言笑的模样,讲究没规矩不成方圆。
按照一直以来的家规,男性长辈坐主位,女性坐副位,小辈坐末尾。
夹菜也是这个顺序。
不过应程依然我行我素,挑了个让自己最舒服的位置,想何时夹菜何时夹,想怎么端碗怎么端。
期间应老太太眼神几次扫来,竟都没说半个字。
但转念一想也正常。
应家人在饭桌上是不能出声的。
食不言寝不语,吃相也得优雅。
这是应家最基本的规矩。
一顿沉闷压抑的晚餐结束,几人又坐回客厅,打开了新闻联播。
应程不准备给自己添堵,拎起先前搁在客厅的滑板,眼不见为净地往二楼走。
应老太太喊住他。
预料之中的教训,终于伴随着枯燥的新闻背景音如期降临。
“从进门到现在,我没在你身上看见一点学生该有的样子。”她淡淡道,“待在你爸妈身边这几年,是养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应程转过身,滑板丢在地上,略带滑稽地看着她。
想知道对方还会说什么。
应老太太目光移向秦歆竹:“你是怎么教的?”
后者脑袋微垂,安静地聆听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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