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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夕成灰(古代架空)——四字说文

时间:2023-03-03 09:07:02  作者:四字说文
  论起察言观色,霍皖衣比任何人都是只高不低,他对那陶公子到底住了多久并不在意,只是一些事情到底影响他的心情。
  挨着谢紫殷的事情,霍皖衣想,自己无法做到真正的无动于衷。
  虽然谈不上吃醋,他也配不上这两个字。
  但有这样一个人仇视自己,且和谢紫殷关系千丝万缕,到底让霍皖衣觉得掣肘。
  他无意为难解愁,原本的问题也就换了一个:“谢紫殷对他……态度是好是坏?”
  解愁立即道:“谢相对陶公子的态度不好不坏,因为新帝登基,谢相事忙,几乎不在府中居住,是以陶公子也极少见到谢相……平时相处来看,谢相也未有偏颇过。”
  霍皖衣睫羽微颤,手指无意识地在矮几上摩挲。
  他似笑非笑地发问:“那要是陶公子死了,谢相会处置凶手吗?”
  他话音甫落,解愁已跪倒在地,一身正红官服的谢紫殷从屋外走了进来。
  作者有话说:
  霍皖衣:我迟早会回到公司上班的。
  新帝:(泪目)天底下竟有如此爱岗敬业的人才!
 
 
第4章 锋芒
  谢紫殷进了屋,腰间环佩作响,路过解愁时不见迟疑停顿,径自走到小榻前撩衣而坐,素手莹玉,香烟蒸然。
  待姿势坐得足够舒服了,谢紫殷方道:“你跪什么?我这个相府,可没有一定要跪的规矩。”
  解愁伺候谢紫殷的时日并不算长。
  她从来摸不准谢紫殷的性子,天天谨小慎微地做事过活,求的也只是个心安。
  是以陶明逐的示好她从来都不应,挑拨更是当作耳旁风。
  但从谢相夫人嫁进来的第一夜开始,解愁就感觉到了什么是风雨欲来。
  现在是刚吹的第一轮风。
  已让很多人觉得冷了。解愁跪在地上不敢起身,垂着头道:“请大人恕罪,奴婢……不慎腿软。”
  谢紫殷却也没请她起身,只从怀中取出那把折扇,轻飘飘扇了两次风,再合拢来,指腹在扇骨流苏的交环处反复流连。
  霍皖衣道:“谢相好大的规矩。”
  谢紫殷便笑:“我的规矩算什么大规矩,以霍仆射来看,怕是天底下所有的规矩,都没有先帝定下的规矩来得大。”
  “可是先帝死了,现在的谢紫殷却是个活人。”霍皖衣意有所指。
  谢紫殷不甚在意,仔细端详着手中折扇,淡道:“夫人为你求情,你不抓紧机会起来,是想跪到什么时候?”
  解愁骤然放松,忙道:“谢夫人恩、谢相爷恩。奴婢绝不敢再犯。”
  她即说即起身,退出房门了才转身离开,未忘记打下帘子,嘱咐值守的仆役们放尖眼睛。
  解愁一走,谢紫殷才将目光落在霍皖衣的身上。
  折扇似臂搁般打在案几上,乍然发出声脆响,惊得屋外的丫鬟打了下颤,立刻站得远了些。
  “你很怜香惜玉。”谢紫殷语声慢慢。
  霍皖衣道:“我虽然怜香惜玉,但不比谢相大度纵容,你忍得大喜之日有人素衣素饰,我忍不得。”
  谢紫殷道:“他一直是这个样子。”
  霍皖衣亦很直白:“我不喜欢。”
  “你不喜欢的事情何其多,难道每个让你不喜欢的都要被你除去?”
  他偏头看向谢紫殷。
  霍皖衣想,这个人的确和当初太不相同了。
  一句话里都能满是尖刺,可见对他不是恨之入骨,就是厌之入骨。
  可他们之间是一笔糊涂账。
  ——他不否认自己对谢紫殷有所亏欠。
  但亏欠难道就必定要偿还?
  霍皖衣这辈子能接受不得超生、遗臭万年,却偏偏觉得自己学不来什么是偿还,什么是后悔。
  他会为谢紫殷感到痛苦。
  但痛苦仅此而已。
  痛苦若是能让人如此直接就痛得死去,那痛苦才算是真正有所分量的。
  他的痛苦并不能让他死去。
  所以霍皖衣的痛苦并不是重要的,如同谢紫殷对他来说,也仅仅是有几分重要的旧相识。
  他们都曾天真过。
  也很快不再天真。
  霍皖衣凝视谢紫殷片晌,他极浅地笑了笑:“是呀,否则你如何被我刺上九剑,险些连命都丢了?”
  折扇隔着案几探了过来,挑起他的下颌。
  谢紫殷一手执扇,迫使他将头仰起得更厉害了,神情几乎是带着挑剔的,从眉心到嘴唇,一一打量得极其仔细。
  那颗朱砂痣光彩熠熠,霍皖衣匆匆看过,仰头时呼吸不觉间放轻。
  他听到谢紫殷含笑说话,温柔又让人齿冷:“你总是提醒我以前的事情,霍皖衣,你想激怒我,还是想教我难过?”
  难过。
  霍皖衣在沉默中回忆这字词的意义,咀嚼其中是否有什么与众不同的深意——他短暂地出神,随后脸上浮现出一种比之笑容更动人的神情。
  “我说的话,还能有让谢相难过的资格吗?”他轻声发问。
  谢紫殷便隔着这把折扇看他。
  他们开始得很美好,谢紫殷曾说,隔花看美人,时时看花,都像在看他。
  于是霍皖衣说:我喜欢鸢尾花,像蝴蝶,我也喜欢蝴蝶。
  他当时有多少喜欢的东西,能想到的,都会说出口。
  而他以后又有多少不喜欢的东西——纵使想到了,也不再会有人听了。
  霍皖衣想,自己还是喜欢鸢尾花。
  在以为谢紫殷死后,他过了那么几日浑噩的日子,讨好他的官员也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这个消息,特意送了他一盆鸢尾花。
  彼时霍皖衣还没有那么丧尽天良,至少他如此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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