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落云好像终于拿到了手机,他对周文峰说不要乱动是我儿子来的电话,然后我的通话才被接起。
“南廷,怎么了?”
他声音有些发哑,但还是尽量温柔地对我说。
我的头好像不疼了,但还是将语气放得非常虚弱痛苦,对乌落云说:“妈妈……我出车祸了。”
*
等我再看到乌落云,是在私人医院里。
他穿着深红色的长风衣和雪白的内搭毛衣,那种鲜艳又干净的深酒红衬托得他非常白皙。如果没人点破,谁也不会相信他已经有一个成年的儿子。
稍微有一点眼力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么好的颜色必定造价昂贵,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高攀的起的。
流浪汉竟然也敢肖想城堡里的王后吗?
我坐在医院的大厅的沙发里,手边放了两袋药。原本只是蹭得有点发红的手臂被我自己撞出了一块淤青,额头上也多了几片人为的破皮,涂着夸张的紫药水。
乌落云看到我,眼眶一下就变得微微发红。他努力忍着没哭,眼泪却还是在眼眶里打转。
他走到我身边,我有气无力地对他说:“早知道你要哭,我就不先和你说了。”
乌落云的眼泪滑落到有些苍白的脸颊上,我这下又觉得半小时前故意弄伤自己想要博同情的行为是那样愚蠢。
“说什么呢。那你回了家,不还是会被我看到的吗。”乌落云轻轻拉过我的手臂看了看,湿润睫毛下的眼睛像是初生的小鹿一般莹润。“疼不疼?检查完没有?”
我强迫自己若无其事地看着他,“都检查完了,只是一点皮外伤。对方是新上路的司机,不是有意的。反正我也没受什么重伤,看交警那边怎么处理吧。”
我竟然可耻地在这种时候对他的泪眼起了欲望。
*
在我们上车时,我的余光瞥到一个一闪而过的人影。
原本我还以为周文峰没来,没想到是在外面躲着。
——就是不知道是送乌落云来的,还是自己偷偷跟上来的。
“今天怎么突然想到开车出去?”乌落云坐在我身边,细长的手指搭在腿上。
那是一双属于艺术家的手,我看过无数次在弹钢琴时绷紧的线条——和抓住男人粗壮胳膊时柔若无骨的模样。
一直牵着我的,也是这双手。
车上还有司机,我没提去找他和周文峰的事情,只说:“只是想开车出去转一圈,没想到运气这么差。”
也许是我脸上的紫药水看起来太过凄惨,乌落云又露出了那幅心疼的神色。
他敏感,也爱哭。如果不是还有别人在,他现在应该是在想要和我好好说一说周文峰的事情。
不过,不急。
第08章
蒋桥这天晚上又回来了,看到我身上的伤,他表现得毫不意外,应该是听司机说过一点。
“这是怎么弄的?”蒋桥说着,“过来我看看。”
我答道:“被追尾了,没什么大事。”
他似乎也只是随口一问,看到我能说话能走路就不再多关心,转而看向眼眶发红的乌落云。
蒋桥将乌落云发凉的手握到自己手里。“不是怕冷吗?蒋南廷都多大了,让老陈把他接回来就行,怎么还自己跑一趟。”
他转头看向我。
“你现在是成年人,别总弄出这种事来。”
如果蒋桥知道乌落云这么冷的天出门其实不是为我,而是为了一个和我一样大的出轨对象,他说不定会被当场气出高血压来。
这老男人身体也太好了,别人三四十岁高血压颈椎病轮着来,他活蹦乱跳什么事都没有。
蒋桥牵着乌落云,继续道:“别哭了,他都十八了,又不是小孩子。”
*
这天晚上蒋桥没再折腾,乌落云说自己连着几天陪他已经很累,不想再做了。
“最近身体不舒服?”蒋桥问,“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耳机里传来他们的对话声,我看着周文峰资料里他父母的照片,总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倒不是说他们长相如何难看,只是在我眼中看来,有股很奇怪的感觉。
而且他们和周文峰长得一点都不像。
“我没事,只是今年比较冷,所以不太想动。”
乌落云含糊地说。
蒋桥稍微停顿了一下,又问:“你是不是有点怕我?”
“我对你太粗暴了,是吗?”蒋桥又说。
他不会是发现那个水管工的事情了吧……
蒋桥继续道:“我以后尽量改,你别怕我。”
“没有怕你……”乌落云的声音像是闷在被子里,有些低,低得发抖。
我又听到蒋桥折腾被子的声音,讨人厌的恶狗将缩在小窝里的白兔子强行叼出来,用湿润滚烫的嘴拱它的小肚子。
蒋桥没有真的不顾乌落云的抗拒一直做到底,很快那边就安静下来。而我一直莫名地不安,晚上也睡得不太好,半夜甚至莫名其妙地被梦惊醒了一次。
醒来时我已经不记得做过什么梦,只记得梦里周文峰和他父母与蒋桥的脸在我的眼前晃荡。
我烦躁地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凌晨四点半。
困意上头间一个念头闪过我的大脑。
周文峰不会是蒋桥故意掩盖身份偷偷藏在外面的私生子吧。
这老男人!
*
第二天蒋桥出门后,我去主卧的浴室里收集了一些他的头发。
“有一件事妈妈还是想和你谈一下。”乌落云轻声说,“南廷,你觉得我应该和你爸离婚吗?”
我想到周文峰昨天说的话,脑袋又开始隐隐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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