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放开我,”乔谨抽了抽自己的手,受不了这黏糊劲儿,“我现在不走,今天还得加班呢。”
郑荣光当即掏出手机来,要给路评章打电话。
乔谨拦了一下,没拦住,听他把电话拨出去,大声地说:“尹秘书,我找路哥。急事,很急。”
乔谨无奈地看着他,背过身去。
很快,郑荣光的音调变得狗腿热切极了:“路哥,我,乔谨提辞职申请了你知道吗?”
路评章不知道在对面说了些什么,郑荣光答了一声“在”,又说“好的”,然后把免提打开了。
乔谨听那嘈杂的手机里传出一声明显的喷气。
紧接着,路评章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当初招你进公司,是我直接签的字。乔谨,你要离职,也要跟我直接申请。”
乔谨盯着那手机,沉默半晌“嗯”了一下,问道:“路总,我想辞职,可以吗?”
路评章没想到他真的敢直接问出来,当即手机都要当场捏碎了。
一时间,手机相连的两个办公室同时变得寂静无声。
第23章
郑荣光浑身僵直着不敢动, 只有眼睛敢偷偷地在乔谨和手机之间巡视。
良久,路评章终于问:“理由呢。”
这声音沉得吓人,郑荣光小心翼翼地看了乔谨一眼:“说是要看顾家人……”
“没问你, ”路评章的语气活像是下一刻就要顺着电话网线过来杀人, “让他自己说。”
乔谨顿了一下, 说:“要看顾家人。”
路评章沉默了不短的时间,再开口时,难得的转换了语气:“能不能再坚持一段时间, 年底了, 公司现在正缺人。”
公司现在根本不缺人,虽然裁员已经执行完毕, 但是人员配备依旧有富余。
乔谨张了张嘴,刚要否认。
路评章又说:“至少等跟新的人事经理交接清楚。”
乔谨说:“新的人事经理我在部门内部选定了一个……”
“不从内部提。”路评章选了时间不可控的另一个选项, “直接对外招聘。”
乔谨犹豫片刻, 还是答应了下来:“好。”
·
乔谨掐着时间下班, 去医院看母亲。
乔母从三年前身体每况愈下, 一开始她住疗养院, 后来频繁的病痛发作, 就直接住到了医院的监护室。
除了植物人,很少有病人能在监护室住这么长的时间。
最初的时候乔母精神还好,醒后能意识清醒地聊天。后来逐渐不行了, 病痛把她的健康和精神全都夺走了。
她醒来的时候很少, 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昏沉的睡着。
乔谨换上无菌服,坐在她的床边, 今夜值班的护工在一旁对乔谨说她最近的情况:“最近一次醒是在三天前, 还是在半夜两点, 刚好我起床去卫生间看到了。老太太睁着眼望着会儿房顶, 就闭上眼接着睡了。大概两三分钟。”
乔谨点点头,对她道谢。
护工整理了一下手套,主动把空间留给他们母子:“乔先生有事就叫我,我出去一趟,就在外面。”
“好,”乔谨又说,“谢谢。”
护工给他们带上门,病房里冷清清、白惨惨的,只剩下乔谨守着她。
他攥着她干枯的手,伏在床边叹了声气。
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看不到枝头残留的哪怕一点雪。今冬里的第一场小雪就这样匆匆地逝去了。
乔谨没什么倾诉欲,现在更甚。
二十分钟,或许半小时。
护工敲敲门进来,提醒道:“快到时间了,乔先生,老太太也该擦身体休息了。”
乔谨点点头,把乔母的胳膊放回被子里,站起身来活动麻木的双脚。
他站在床边注视着她全无血色的灰败脸颊,伸出手摸了摸,但是带着无菌手套,不能感受到那皮肤的温度。
护工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乔谨:“这是前两次老太太醒过来,想要说话。她说不清,我就拿笔带着她一点一点地写的。”
乔谨展开看了一眼,那字迹杂乱而扭曲,一时间分辨不出写得什么内容来。
护士敲了敲病房的门,催促他离开。
因为乔母免疫力低下的缘故,医生怕引发更严重的并发症,建议乔谨把探视次数减到最少,但是每次他只要决定进来,就会把无菌措施做好,待到时间走尽。
乔谨沉默地看着母亲,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出声,就这样离开了。
他换下无菌服,穿上衣服,一个人走出医院。
马路地面上干净而干燥,路灯在上面留下昏黄色的光,树影偶尔摇动,画着斑驳的动画。
冬季的风干燥冰冷,马路上行人匆匆,根本猜不到昨夜曾经下过一场雪。
乔谨站在路灯下呼出一团气,他拿出那张纸来仔细辨别上面的字迹,隐约猜测出来开头是‘小谨’两个字。
手指被风吹得麻木起来,乔谨收起纸,顺着马路一直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他不想回酒店,也不知道该干嘛,一个人在深夜里游荡,像游离在这座城市之外。
身后的黑车不远不近地跟着他,将速度压得很慢。
一条马路走到尽头,乔谨站在十字路口等着漫长的红灯。身后的车不敢离他太近,直到红灯跳绿,乔谨仍旧站在原地不动。
黑车远远等着,小常探出头,看到他伸出手,朝自己招了招。
小常连忙把车开过去,从里面出来几步跑到他身边,小声的询问:“乔哥,要坐车吗?”
乔谨盯了他很久,才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路过……”小常干巴巴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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