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字字铿锵,坚定得叫人生气,明尘辩解的话堵在唇边,就是说不出口,气笑了,又觉得苦涩。
“我有我的决断,你再胡扯,我就扔你在固元城。”明尘不轻不重地威胁道,程锦朝立即道:“我不说了,可我心里着急,我给狐王碎片的事情若是给别的弟子们知道了,您只顾着包庇我的话……”
“什么叫我只顾着包庇你?”明尘反问。
“我犯了错。”
“你把碎片给狐王这件事?”
“嗯。”
“为什么给她呢?”
“因我觉得她需要。”
这次,狐狸说了实话。
倒不是说之前对明尘说的“想早点把开天圣书给你”的这句便是假的。
只是前后不同,她是先给了狐王,再给了明尘。语句一转,意思便不同了,之前还有遮掩,明尘并不在意,可程锦朝自己在意,非要人问出来,挑明了。
明尘终于道:“那你一定把开天圣书给我,是为什么?”
“我觉得……你需要。”
想要执掌规则的妖,想要成神的人,唐若和明尘都各有想要的,想要的都在她身上,她便公平地分出去,开天圣书也好,吞天神书也罢,她并不想要。
程锦朝面对明尘,却很难坦然地承认这一点。
明尘久久不语,看不出喜怒,程锦朝心中却不忐忑,把实话剖白出来,就像是确凿刻在心头的一道印子,豁出去的坦然,心一直是下沉的。
“我想要你拿走它,开天圣书的一部分……本就不是我的,你需要,你就该拿去。”
程锦朝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被子,又觉得后背开始汗湿,伤口还是在痛,身上几乎没有什么好的地方,陈年的伤势密密麻麻,约好了在此时叫她如坐针毡。
明尘忽然问道:“你呢?”
“什么?”
“既然狐王需要吞天神书碎片,我需要开天圣书,那你需要什么?就白白地将这些给我们?”明尘问话的时候,仍然是波澜不惊,嘴唇很是苍白,耳垂上的那一抹银白叫狐狸看得发愣。
“那本就不是我的。”
“你需要什么?你想要什么?”明尘又问了一遍。
人生在世,需要的东西很是稀少,她行走路上,只需要带着剑和干粮,一身换洗的衣服就可以游历各地,银钱,用劳作来换,马匹,就用银钱来换,若孑然一身时,便只需要食物与剑,御敌,充饥,她没有什么太需要的东西,她自觉以一个妖的身份,得到的已经超过所需。
可她想要的……
她想起在离星城的那次,她看见明尘恢弘的道身,心里冉冉升起两个矛盾的念头。
确凿地点亮了她的欲念。
其中一个念头是,她想要杀死明尘。
可一年年过去,她不再想杀死明尘了。
那她想要什么?被明尘杀死么?已经被杀过一次,如今求死是不能的,因她和明尘双修了。
是被明尘责罚么?可已经责罚过了,她所求的,仅仅是这些么。
是疼痛么?是信任么?是始终跟随的资格么?
她蓦地抬起头,明尘似乎还在等待她的答案,侧耳而听,那枚耳坠微微摇晃,晃得她眼热心痒,身子一阵阵燥热。
收回目光,忍着那有些燥热的念头,正色道:“我想要的,只不过是——”
只不过是你管教我,对我好罢了。
可这样淳朴的念头,她早就实现了,只要明尘就像现在这样,一如既往地信任她,任由她这样毫无顾虑地剖白,能这样亲近地说话,善恶都有明尘管束,自己做什么都在明尘的准绳中,这样她犯了错也可以弥补,永远,永远都可被接纳。
因此,竟然说不出口。
说出口,就会显得格外贪心。她终其一生都想要人接纳真正的她,母亲是这样,明尘也是这样。可悲的是,她一直求的是人的接纳,而她是妖。
怕说出来,一切都不灵了。
嘴唇翕动着,半晌都没有补完这最后半句。
可明尘替她补完了。
瞎子转过脸,一只手摸索在她脸上,在她尚未明白过来的时候,明尘倾身而来,嘴唇贴在了她的眉心。
“只不过是这样?”
冰凉的唇瓣从额上离开,话音是呢喃着的,呼吸像一场小雨,淅淅沥沥地落在眼睫上。
狐狸愣住了,却又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大胆地低声求:“要……多一些。”
瞎子微微扶了扶身下的床,嘴唇微动,亲了亲她紧张地紧闭的眼睛。
“还……还不够。”
脸颊上湿润的嘴唇还未离开,似乎知道她贪心,缓缓地游移,一个一个吻,细密地落在她脸上,明尘又亲了她的鼻尖。
她终于按捺不住,贪心鼓胀一发不可收拾,等不及那眼盲人迟缓的安慰,一抬脸,叼住瞎子的唇瓣。
“我想要的……就是这样。”她忍不住呢喃道,话音和嘴唇摩挲着明尘,来不及想,迅速欠身起来,双腿一绞,把被子夹在腿下,怕明尘转身而去,又怕对方再用被子捂她。
明尘并不躲闪,只很笨拙地迎了她这个急切的亲吻。
狐狸舔着嘴唇,不知足,却又觉得太贪,试着又啄吻一下。
“阿阮……”她又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下,可明尘只是很平静地应了她,并没有什么离开或发怒的举动。
狐狸心中惶恐不安:“我错了……您责罚我罢,我是有些僭妄的念头,只要您肯约束我……”
明尘又低眉亲了亲她。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明尘不会为此事责罚她。
这分明是……是不对的,是从前要挨骂的,她对着她发情不是一朝一夕,怎么如今明尘这样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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