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好久不见!”
循着熟悉的声音转身,一抬首,她便看到一袭大红色长裙的陈孟鲸款款向她走来,裙子收腰,上身领口的蝴蝶结大得有点夸张,但穿在她身上却毫不违和,明艳之中带着一点纯真。
两个人面对面地向对方走去,
最后不约而同地在凤凰花的树荫下停下脚步。
陈孟鲸真的很适合大红色。周相许由衷暗叹,
大红色在很多人身上显得俗气,但她却能轻松驾驭,长长的墨发披散在她红色的肩背上,红黑围拥那一段鹤颈雪白到刺人眼睛。
周相许暗暗庆幸出门之前有在衣着上花了一番心思,
她本想着到学校应该穿得简单一些,最后却鬼使神差地换上了昨天接到陈孟鲸的电话后特意去商场新买的藏蓝色裙子,搭一件无袖的白色体恤,配一双白色的平底鞋,这对她而言算是隆重的装扮了,自从回到鹭岛,深居简出的她已经比较少花心思在着装上,平时都是怎么舒适怎么穿。
陈孟鲸看她的眼神像在发光,周相许微微别开脸,说,“你不用特意出来接我,天气很热。”
十月上旬的鹭岛,依然仿若夏天。
她说完,举起左手遮住从凤凰花的罅隙照到她脸上的细碎阳光。
“我想早一点见到学姐!”陈孟鲸笑,
笑声纯粹,清透,悦耳。
她丝毫不掩饰见到她的开心。
周相许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
这细小的动作没能逃过陈孟鲸的眼睛。
见她没往里面带的意思,周相许放下挡阳光的手,
任由金色的阳光照在她那张柔和精巧的瓜子脸上,
陈孟鲸忽然猛地凑到她眼前,盯着她的眼部细看。
周相许躲开。
“学姐!”
“你到底要这样在学校门口站到什么时候?”周相许看向陈孟鲸刚刚站立的地方。
“我就知道,你哭过!”陈孟鲸对她的质问置若罔闻。
“我没有。”周相许嘴硬地否认。
可语气越是坚定,就好像越容易暴露她流过眼泪的事实。
“学姐,为什么?”
“都说了没有。”
周相许感到难为情,
不是喊家长吗,她一来就关注自己的眼睛到底算什么?
“学姐的眼睛——”陈孟鲸想说,她的眼底布满了不可名状的、复杂的悲伤,
但这种话说出来不免矫情。
“学姐的眼睛告诉我,你狠狠地哭了一场。”她故意用一种很drama的语气说,表情带着一种无谓,就好像,掉眼泪根本没什么大不了。
周相许半垂首,看向陈孟鲸凝白手腕上的表,“快到三点了。”
这种时候,她可不想顺着她的话、被她牵着走。
“学姐没事吗?”陈孟鲸的语气变成担心。
就好像,不说出哭的原因,她会在围墙边的树荫下一直站立下去。
面对陈孟鲸,很多时候周相许觉得比做交传还要辛苦,当然,她知道是她不肯对她敞开心扉才会这样,难以启齿地辛苦;言不由衷地辛苦;以及故作不在意地辛苦……
她头吹得更低,看向鞋尖,“做了一个悲伤的梦,梦里哭了。”
“什么梦,方便说说吗?”
陈孟鲸一脸不信,
毕竟昨晚的歌声中,她已经捕捉到她的不对劲。
“梦到我姨婆了,”周相许选择了撒谎,“她才去世不久。”
陈孟鲸看得出她没说实话,于是敛住担心,说了句,“对不起。”
“进去吧——”
“学姐跟我来。”
陈孟鲸转身,领路走向学校大门。
周相许不只眼睛微恙,脸色看起来也颇为疲倦,
她想,准备好对她说的那些话,今天到底可不可以说。
看得出来,陈孟鲸特意放慢了脚步,
周相许打起精神,将昨晚的梦啦、内心的邪恶、悲伤啦、忐忑不安啦全甩开,跟上她,与她一起肩并肩向前。
美荔中学的校园很美,绿树成荫,奇花异卉随处可见。
阳光将四处照得闪闪发亮,
下午的课已经开始,
齐齐的读书声时不时从教学楼那边传来,更远的地方,应该是操场,有哨响,大约是体育老师正带领学生在运动……
忽然,陈孟鲸侧过脸,“对了学姐,你中学在哪所学校念的?”
第27章 27
在读书声和鼓劲加油声短暂地消失的间隙,
陈孟鲸和周相许走到了一个小湖边,阳光下,湖水清澈见底,无忧的鱼儿轻灵地在透亮的水中欢快游弋。
她们的对话已经中断好一会儿,
周相许从忐忑中抽离,
和陈孟鲸见面远远没有她想象中那么辛苦,
甚至,看到她耀眼的模样和依旧动人的眼睛,她才发现,她比自己预想中更希望和她再见。
来之前,那种期待或许可以忽视,
但一见到对方,她才知道,为什么出门前她会那么用心准备。
不论何时,身体总是比心更加诚实。
装作不认识什么的,那只是她冲动之余的置气话。
她们走过小湖边,踏上台阶,走进大棕树的道路,
忽然,走在左边的陈孟鲸侧过脸,打破了沉默,“对了学姐,你中学是在哪所学校念的?说不定我们更早之前就是校友了。”
虽然是问句,周相许却从她的脸上隐隐地看出一种笃定。
“我中学是在英国念的。”周相许答道。
“可我记得,”陈孟鲸干脆转回身倒退走,这样她就能够看着周相许的脸说话了,“学姐跟我说过,你回国后重新念了一年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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