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朗发觉,便以极快的速度上前,将他那只手按住,欲揭开褥子,却听小凡大喊:“奴才与殿下闲话期间,已着人去办了最后一件麻烦事!”
白朗大惊:“你已打垮王贵妃,又令我父皇甘心为你,我就站在你面前,你还有什么麻烦事?”
小凡冷冷道:“殿下,我适才说过,小凡谁也靠不住,只能靠自己!如今的富贵来之不易,我必须求得万事妥当!”
白朗不解,思索片刻,忽而惊惶地圆睁着眼睛:“你、你胆敢……”
话未出口,便飞也似的奔出凝月轩。
一路上脑子里反复想着小凡那句话,求得万事妥当,求得万事妥当。
这样说来,归根结底,小凡最该对付的人就是……
他越想越怕,只对随从的小顺子交代了句“快去京郊校场请蒙将军赶往龙脉山”,便只身一人骑了匹马,疾行而去。
到了山上已是日尽西山,残阳如血,照着那成堆的死人。
白朗疯了一般地大叫,在死人堆里翻找,“坤华!坤华!”
声声叫着,不多久便嘶吼嚎啕起来。
“殿、殿下……”
微弱的女声,从厨房里传来,白朗忙跑进去,寻着声音,走到水缸边上,掀开上面罩着的草席。
受伤的萱儿,和昏迷不醒的阿坦,屈身藏在缸里。
第六十八章 诀笔
白朗忙将他二人抱出,铺好草席放在上面,向萱儿急切问道:“坤华呢?坤华呢?”
萱儿抱着深受重伤的阿坦,呜呜地哭,哽咽道:“殿下他……为保我夫妻二人,引着那些刺客,往山阴处去了。”
白朗惊骇,龙脉山阴崖壁料峭,深谷幽闭,还弥漫着浓雾瘴气,坤华将刺客引到那边去,分明就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
他来不及问清刺客来历,便奔着山阴去了。
漆黑夜幕之下,密林荆棘之中,白朗摸爬滚打地四处寻找,“坤华——坤华——”悲恸的呼唤声响彻整个山谷,草中蟋蟀嗡鸣,树上夜枭咕叫,伴着他的悠长回声,却再听不到别的动静。
他就这样心急如焚地寻了良久,直到月上梢头,他心中的惶恐绝望更甚,却仍不愿放弃。忽而丛林中隐约传来人声,听起来似是唤着“殿下”,白朗仔细听去,却又立即失望,那声音是蒙千寒的。
蒙千寒和百里斩夜行至山阴处,终于寻到了白朗,蒙千寒见白朗对他俩视而不见,仍执着地四处寻人,便似有什么话难以启齿,回头看了眼百里斩,可一向不羁的妖男,此番都只得悲悯地摇头。
蒙千寒叹了口气,通知噩耗这种事,还是由他来办吧。
“殿下……”蒙千寒硬着头皮走到白朗身后,从怀里掏出一副白玉面具。
白朗本不想理他,而那白玉面具在月光下泛起莹莹蓝光,夺了他视线。白朗寻光看去,认出此物后,立刻将它捧在手里,却见光滑表面清晰可见几个血字,月光下看来触目惊心。
忘了我
保重
白朗悲绝,发出一声嘶吼,眼泪霎时决堤。他疯了般扼住蒙千寒胸襟,咆哮道:“在哪儿?!他在哪儿?!”
蒙千寒悲愤难言,百里斩看不过去,忙上前分开白朗紧扼蒙千寒的手,急道:“哎呀,又不是大蒙蒙害死他,你难不成还要揍大蒙蒙吗?”
白朗惊愕道:“死……害死……”
百里斩见他恍惚模样,心中颇为不忍,但该交代的还是要交代,便豁出去道:“这个面具,是我跟蒙千寒在山崖边发现的,那里有几具死尸,地上一层血迹,大概有四五丈远,直延到山崖边上。我们猜……刺客是想要抓活的,坤华已受重伤,却不肯就擒,就、就拖着流血的伤躯……”
“不——”白朗抱着头,撕心裂肺地嘶吼,“不——坤华没死!他不会死!”
百里斩一跺脚,悲愤道:“不死才怪呢,流了那么多血,本就活不成了,那崖又那么高……”
白朗已悲恸成癫,抱着面具,在密林中四处奔走,撞到树干藤条,就转个方向,继续疯跑。
蒙千寒见他疯魔了似的,忙上前抱住,恳切劝道:“殿下节哀!坤华他至死都念着殿下,您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坤华死也不能瞑目!”
白朗经蒙千寒这样劝慰,一时忘了恸哭,捧起面具,颤抖着手指细细摩挲着那五个血字。
忘了我
保重
他想象着,坤华身负重伤,被刺客包围,却不肯屈服,拖着伤体向崖边挪去,将死之际,还不忘将临终嘱咐写于面具之上。
忘了我,不要为我报仇。
保重,余生别为我神伤。
颗颗泪水如玉珠般,滚落到面具之上。
“我知道……可我怎么……”
我知道你一心为我,可我怎么能将你忘记?
白朗呜呜地啜泣,似是窒息般大喘着粗气,忽而眼前发黑,腿脚一软,向地上倒去,被蒙千寒架住,背上了肩。
醒来时是在坤华的卧房,躺在不久前,二人还幸福缠绵的床上,白朗痴缠地将脸埋进枕头,贪婪地吸吮着坤华的气息,眼泪便又从红肿的眼眶里涌了出来。
“殿下!节哀啊!”
蒙千寒已在床前单膝跪下,身后跪着的还有萱儿,而百里斩,斜靠在门框上看着白朗,悲悯又无奈地叹着气。
“萱儿姐姐……”白朗张开干裂的嘴唇,发出嘶哑的声音。
萱儿本兀自啜泣,一听太子召唤,便匆忙抹了泪,答应了一声,膝行上前。
白朗幽幽问道:“告诉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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