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有两件事。”夏糖突如其来地冒出这么一句话。
裴慕西挑了挑眉心,看她,“你先说第一件,不急。”
她很有耐心,在对待夏糖和她的交流上一向如此。
“我要出国了,姐姐。”夏糖望了过来。
似是往平静的潭面砸了一个石头进去,连拂过空气的月光都泛起了涟漪。
裴慕西动作顿了几秒,仰头喝了一口酒,嗓音却仍然还是有些干,
“什么时候?”
夏糖老实回答,“明年下半年,要出国念书,学校的交换生名额,要去两年。”
“两年……”裴慕西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很轻,“挺好的,很快就回来了,别担心。”
她这么说着,便也伸手去笑着揉了揉夏糖的头,
“没关系,我不走。”
她突然想到为什么夏糖要抱着花来给她说这件事,还是在这个时间点,也许是担心回来之后看不到她。
就像以前那次一样。
夏糖“嗯”了一声,垂下眼睫,有些难过地说,“我不担心姐姐会走,只是觉得自己要出国了,但还有些必须要做的事情,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在出国之前去做。”
裴慕西了然,“这是你今天要说的第二件事?”
夏糖抬起眼,眸光颤了一下,“第二件事是一个情感问题。”
缩在兜里的指尖突兀地一颤,裴慕西问,
“什么情感问题。”
夏糖没有再看她,只盯着自己手里的花,直愣愣地盯着好一会,才语速缓慢地说,
“我想给我喜欢的那个人表白。”
这句话很干脆利落。
干脆利落到让裴慕西在听到的那一秒,就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但夏糖见她没反应,便又软着声音重复了一遍。
于是。
裴慕西接下来的反应是几乎滞住的呼吸,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夏糖,意识到夏糖并没有胡言乱语之后,艰难地控制住自己蜷缩着的手指,说,
“然后呢?”
她似乎只能说得出这三个字。
这件事来得太急,太汹涌,她并不知道在这件事情上,自己应该产生怎样的反应。
一瞬间,有很多的想法涌来。
繁杂的思绪开始漫无目的地弥漫。
可偏偏,她无法控制,所以她只能尽量屏住自己颤抖着的呼吸,说出这三个字,然后等待夏糖给予她的审判。
“然后……”夏糖终于出了声,大概是醉酒的原因,她的视线直得莫名有些过分,一眼都没看裴慕西,
“我觉得表白了的话,肯定会被拒绝,但是如果要是一直不表白的话,又肯定会被她一直当成妹妹,也没办法把自己的心意明确地传达给她,然后我又想着我过阵子要出国了,这两年都没办法长时间留在国内,这时候和她表白是不是不太合适……”
说到这里,她声音越来越轻,甚至停顿了几秒,才抛出了一个问题,
“那我到底要不要和她表白呢?”
裴慕西愣住,她没有错过夏糖这段话里某个有指向性的词语,暴露在外的手无法控制地用力,捏扁了那个空空的易拉罐。
月光似乎沉到了底,将她们两个彻底笼罩在一起。
夏糖柔软的脸被映得发光,像喝了酒的月亮,她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凝视着自己手里的植物,似乎正在等待着裴慕西给她指明方向。
但是。
这是一个裴慕西很难回答的问题,至少以她目前的情感经历,以及以她目前的情感状态,她很难给想要去表白的夏糖指引方向。
因为她贪心地、自私地希望:
夏糖不要表白。
但是她听到自己用着有些干涩的嗓音说,
“实在喜欢的话,也没什么办法控制。”
“出国什么的,不太重要,毕竟也才两年而已。”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一句话,可这才是她会说出的话,她没办法说:夏糖,不要表白了。
因为她肯定不喜欢你,你如果被拒绝的话,应该会很伤心。
亦或者是,因为她肯定也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如果你表白的话,她恐怕,很难拒绝你。
“姐姐说得对。”
可夏糖偏偏又这么说。
于是裴慕西静默地垂下眼,她试图张唇转移话题,可却又无法说出些什么。
夏糖没给她留多少时间,又抛出另外一个问题,
“姐姐……你为什么要鼓励我去表白呢?”
“是因为觉得我已经长大了,还是觉得我只是一个不懂什么是喜欢的小孩子?”
夏糖今天晚上提的问题,对裴慕西来说都有些难。
裴慕西很难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和话语,她只能机械地回答,“都不是。”
“只是我觉得,我应该要这么说。”
“我并没有把你当小孩,也没有把你当成大人所以不去管你的这些事……”
她说着,低头,
“我只是很意外,夏糖。”
“意外什么?”夏糖问她。
裴慕西看了一眼她手里抱着的花,试图转移话题,“意外你抱了绣球花过来,是为了和我讨论这个问题。”
夏糖呆了几秒,眨了眨眼,下一秒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然后径直地把自己手里抱着的花盆递过来,
“姐姐你拿着。”
裴慕西下意识地接过,手有些僵,她张了张唇,什么也没问出来。
夏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没有了花,便又抬头看着月亮,就是不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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