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夏糖怔着问了一句。
孟寒知抚了抚额头,
“怎么说呢这事,本来她找了我这么多次,我好不容易要给她签个名,应该是满足她的要求的。但是吧,那天我也没多少时间,然后那支笔签完名就刚好没水了,你说好巧不巧,当时我要赶飞机,又找了周围好几个人也没借到笔,所以就没签上给你的那一句祝福语,后来我们乐队就因为点不好的事解散了。”
“就这事有点抱歉吧。”
夏糖觉得自己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件事。
她艰难地转动着自己的脑子,然后把琴包往上提了提,“那……最后就是没签上那句祝福语吗?”
所以那句“祝夏糖小朋友快乐爆灯”的祝福语。
不是孟寒知写的。
孟寒知点头,“对。”
像是尘埃落定,给了一个从未料想过的答案。
夏糖恍惚着,攥紧琴包的背带,思绪仿佛又回到了27号那天,她在台下盯着台上的孟寒知的那天晚上。
在她浸入那场演出的瞬间。
也许裴慕西就在看着她,弯着眼,用着极具包容性又悬在空中的眼神,像一阵永不消散的风,包裹着她。
“夏糖?”
孟寒知在喊她的名字。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夏糖迅速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表情疑惑的孟寒知,不知怎么,说了一句,
“孟老师你知道吗,其实她并不是我的亲姐姐。”
“啊?”孟寒知有些愣怔,
“不是亲姐姐啊原来?”
“那你们感情肯定很好吧。”
孟寒知留下这一句感慨,被人喊走,和夏糖告了别。
夏糖却在原地滞住。
不知该作何反应,也不知该用什么表情。
她想去寻找裴慕西的心情没有像刚刚那样急切。
她只是这么站着,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夜晚的海风总有些浪漫,让她想起了很多事。
她忍不住将琴包放下来,放在白软的沙子上,打开的那一秒连呼吸都滞住,却又在看到背带上的那一句话时呼出那口憋着的气。
签名华丽流畅。
那句祝福却歪歪扭扭。
原以为签名都是设计过的,所以才会和正常写字时的字迹有这么大差别,可现在看来,大概这句祝福就是裴慕西用右手写的。
像夏糖小时候以为的所有聪明的人一样。
裴慕西是左撇子。
但有一段时间,裴慕西突然开始执拗地训练自己用右手写字,并且也仍然能将字写得很好看。
所以夏糖从没想过这一句祝福语会是裴慕西写的。
特地用右手写。
为什么呢?
夏糖觉得自己知道答案。
她甚至仿佛都能看得到,裴慕西没能给她要到那一句专属祝福后,蹙着眉心为她感到难过的表情。
裴慕西肯定以为,比起她自己的祝福,夏糖会更因为孟寒知的祝福而感到开心和喜悦。
裴慕西肯定是想着,签名这种东西,配上祝福和名字,才更好。
裴慕西肯定是希望,她快乐到爆灯。
裴慕西肯定是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希望:
她永远自在和热爱。
裴慕西一向如此,从未改变。
一阵风海风刮过,夏糖吸了吸鼻子,将琴包盖上,她不知道自己蹲了多久,看了多久,反正再起身的时候腿有些麻。
踩在软绵的沙滩上,有些重心不稳。
一瞬间天旋地转。
分散在海滩四周的人群如星点,仰头那一瞬间看到的皎白弯月,像流星划过天空,和她一起旋转。
夏糖几乎不受控制。
有双手稳稳扶住她的肩,温热柔软的掌心牢牢撑着她,皮肤紧密相触,带着静谧而喧嚣流动着的血液。
最先彰显存在感的感官是嗅觉,对方身上照旧是那股淡淡的话梅清香,背紧贴着身后人柔软的胸口,带来某种绵密又躲不开的触感。
海滩路灯摇摇晃晃。
贴近的影子也跟着摇摇晃晃,不留一丝缝隙。
这一瞬间。
夏糖听见了自己无法抑制的心跳声,也听到了裴慕西放慢的呼吸声,一呼一吸在交缠,拉扯。
裴慕西将她扶稳,松开了手。
风大了起来。
夏糖转身,伸出手攥住裴慕西的手腕,似乎只有这种近距离的肌肤接触,才能舒缓她血管下血液的灼热感。
“怎么了?”
裴慕西问,语气有些担心,却依然很温柔,没有将手腕从她掌心里抽出来。
夏糖盯着裴慕西的手腕,眼眶有些止不住的发热,再一次的,说出那句她说过很多次的话,
“姐姐,我就知道是你。”
-
我就知道是你。
这是一句夏糖和裴慕西说过很多次的话。
也是她一直后悔那时没和裴慕西说出来的话。
车祸后。
南悦斯死了。
留下来的,只有丢了半条命的裴慕西。
在当时的状况下。
夏糖知道裴慕西迟早会离开南广市。
裴慕西是个自由自在的人。
能束缚住她的,只有她自己。
但夏糖实在很难过。
不是因为裴慕西不肯见她而难过。
而是因为,她觉得自己也仿佛被浸入了裴慕西那片死寂深沉的深海里,跟着裴慕西一起浮浮沉沉。
所以她觉得自己应该给予裴慕西一点微薄的力量。
于是她在那些手写信里,传递了自己幼稚且天真的支持,她说,如果这里的人和事都很难让你感到开心的话,就逃吧,姐姐。
她当时这么单纯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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