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素殷坐在床边,手支撑着脑袋,双眼盯着熟睡的薛承英,可涣散的眼瞳昭示着她不过是在出神。
一旁的萧红阮无声叹气。自从大婚那日秋盟主被劫,素殷就成了这副样子。亲未成,以未婚妻的名头住在盟主府名不正言不顺,可偏偏如今外头又不安全。
无论是武林盟,还是逍遥门,现在都成了武林中的笑话。
她有些头疼地看向另一边,萧红缨也趴在桌上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
花寒离开的这些天,连向来心大的萧家二小姐也识得了愁滋味,整日里往武林盟跑,打听未婚夫的消息。
“不行!”萧红缨猛地敲响桌面,吓得萧红阮一惊,也敲醒了出神的段素殷。
“我要去找花寒”,她转过头,奔过去抓住萧红阮的手,“姐姐,我要去找他!”
“不行”,萧红阮沉下脸,“现在不是你胡闹的时候,安心在这里待着,等他回来。”
“可我的心跳得厉害!”
原本还没什么,可越接近那劳什子的赏剑会,萧红缨的心就越跳得厉害。昨夜她更是做了个梦,梦里花寒满身是血,嘴里喊着她的名字,说对不起她……
少女初尝情滋味,便要与情郎分离,更何况情郎去的还是魔窟!她倔强道:“我才不要傻等着他回来,我要去见他,生就一起回来,死便死在一起!”
说着转身就跑,门被狠狠推开,寒风裹着雪花纷纷涌进,卷走几分热气。
“你添什么乱啊真是”,萧红阮跺着脚,到底还是怕这傻妹妹真跑去胡城,不放心地追了出去,嘴中大喊:“阿缨!”
转眼间屋里就只剩下了段素殷和熟睡的娃娃。薛承英被将才的动静吵醒,张嘴就哭了出来,段素殷连忙把他抱起来哄。
会客厅里,百叶先生的脸色可不大好看。
聚器门来势汹汹,开口便要武林盟交出薛承英,就是通音寺这几个势力都还想留几分脸面,因而未如此咄咄逼人。
“商少主,稚子无辜”,他饮下一口茶,平息些心中的怒气,“更何况这孩子还有一半血脉来自逍遥门,如今也算是秋家的孩子了。”
“为一个魔头养孩子,秋盟主倒是宅心仁厚。”商千羽的话可不客气,百叶先生心中的怒气又升了起来。
商千羽软趴趴地靠在椅背上,没有丝毫仪态可言,“不过商某可以保证,绝不会让这孩子伤一根毫毛,聚器门的人都会护着他,等姬挽青伏诛,孩子自然会回到武林盟。”
“此事绝无商讨的可能”,百叶先生站起来,“商少主还是请回吧。”
武林盟的人态度坚定,绝不会做以一幼孩引诱魔头出现的事情,此等行为,同魔教有何区别?
更何况,“聚器门向来以和为贵,从不插手武林纷争,商少主此行,可代表了聚器门也要入世不成?”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紫霄观的道士前些时日到聚器门总部拜访。而最开始提出要逍遥门交出薛承英的可就是平中山,这小门派背靠紫霄观,总是作出不问世事的样子,出事后却叫嚣得比谁都厉害。
无他,只因当初追击姬挽青时,其掌门独子不幸殒身,连带着七八个平中山的精锐弟子。
可紫霄观到底拿出了什么好处,能让聚器门都出手相助?别听商千羽总是以少主自称,可聚器门门主早在十年前就瘫痪在床,门中事务皆由这个少门主处理,他的话,自然能全权代表聚器门。
商千羽只微微一笑,“先生哪里的话,聚器门从来都在世俗之中,又谈何入世。”
百叶先生心中颇凉,如果现今连聚器门都要插一道手,他武林盟还有何颜面存在这武林之中?聚器门代表了朝廷,如今可是连朝廷都要卷进这浑水里来了?
只是他想不明白,究竟是为了什么。说是为玉苏剑,可这神剑往年就锁在逍遥门,也不见朝廷有何觊觎之态,何况这剑最初的主人,也算是皇亲国戚……
等等。百叶先生猛地想起,如今前朝暗流涌动,正是皇帝病重,各皇子各显神通直指皇位的时候……
而聚器门,直属那位已经病重的君王。想必聚器门也是他们想要拉拢的势力之一。
受命于皇说得好听,不过是皇室走狗,受制于人的滋味儿可不好。难怪商千羽要在这时候出手,也是想着一举脱离皇室擎制吧。
但紫霄观又岂是好相与的?其观中云霄子乃国师,亦是与朝堂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江湖,某种意义上来说,可比朝堂要平静得多。
商千羽可不知百叶先生如何想,还好生相劝,“先生也知这魔头才是祸端,早日让其伏了诛岂不省心,他龟缩于雾居山不肯出来,还擒走秋盟主,先生难道不想早些救秋盟主出来?”
不待百叶先生说话,他又道:“谁都知道这孩子的身份,留在武林盟不过是给你们招来祸患,聚器门能保证他不受伤害,先生还是多多考虑为好,商某还有事,就先告辞。”
说着便行礼离去,只是袖中一道劲风猛地刮到百叶先生脸上,百叶先生捡起由这股风吹到他脚边的纸条,展开看了,脸上惊疑不定,心中暗沉。最后一把捏碎纸条,扔进了桌上茶杯中。
都说聚器门少主从小遭人暗算不能习武,可将才明明……
聚器门真是下得好大一盘棋啊!
听风院里静悄悄的,满地雪白,连风似乎都静止了。薛承英又睡了过去,段素殷给自己倒了杯茶,面向床榻,靠在椅背上。
逍遥门接连没了两位掌门,又因曾与魔教有牵扯,武林正道隐隐将其排斥在外。好容易搭上武林盟,秋盟主又被魔头掳了去,这一阵又一阵的风波,还不知何时才能平息。
这些时日以来,她每每午夜梦回,都是父亲浑身是血,姐姐掩面流泪,甚至还有早逝的母亲站在她面前不住叹息。许久都睡不好觉了,唯有承英,承英是她现今活下去的希望。
她揉着太阳穴,以解头疼。忽听屋顶上有细碎的脚步声,随即有瓦片被掀开的声音,她抬头望去,正瞧见半张蒙了黑布的脸,心中一诧,大吼道:“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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