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林以风也没说错,他想起唐晓雾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三山观都没了,唐晓雾更是渺无踪迹,他却没有怎么想起那个人。
明明不久以前,林以风刚缠上他时,也是逼问他的第一个男人是谁。那时他一想到唐晓雾,心脏都像是抽搐似的难受,如今那种感觉少了很多,更多的只剩下担忧。
心中急切地盼望自己快些好起来,找到唐晓雾,但若是真的找到了唐晓雾,他又不知道相见以后,该如何面对。
先前想到此事时,颇为烦恼,但他心胸豁达,转瞬就把这个念头抛到一旁,走一步看一步,还是等他眼睛能看得到东西,顺利从爱晚楼中脱身再说。
林以风不提,白银枫也乐得不必应付他的刁难,问他:“五爷想听什么曲子?先说好了,太难的我是不会的。”
林以风笑道:“不会还能这么理直气壮?整个京城的乐师也就只有你了。”
“五爷要是不乐意,可以自去找别人。”
林以风脸色一沉:“我就乐意,怎么了?赶紧的,别给爷找不自在!”
白银枫心里已是给了林以风十拳八拳,面上却没显露什么,摸索着去拿了三弦。
他的眼睛现在虽然能感光,但越是看不清时便越想睁眼去看,反倒是累得眼睛酸痛流泪,便仍用布条蒙着。
“五爷要听个什么曲子?”
林以风想了想,道:“你就随便唱个《渔家傲》吧。”
白银枫懒得问他要听这个词牌下的哪一支,捡了一首自己会的唱了。
小时候和唐晓雾卖艺,他自然是会唱曲的,只是许久不练了,嗓音变化又大,自己也不甚习惯,好不容易才唱完。好在青年期的嗓音清越,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如果能多练个几次,应该会更好些。
白银枫回想着还有哪处可以改进,回过神时,发现林以风居然也在沉默。
白银枫顿时有些心虚:“怎么?我唱得不好听?”
林以风却像是才回过神:“嗯?马马虎虎吧。”
白银枫见多了他的阴晴不定和阴阳怪气,难得见他走神,心里有些奇怪,也没有多问。发现他没兴趣听,便把三弦再收起来。
林以风轻咳了一声:“今天就说说话,谈谈心什么的吧!也算认识了两个多月,我还不知道你的身世来历,为何沦落风尘?”
来了!白银枫心里暗想,这家伙又开始想要劝人从良了。他现在沦落到卖身的地步,不正是林以风逼的么?
白银枫心中不以为然,但他也不愿意像旁人一样,卖弄可怜,取得恩客的同情,便十分敷衍地道:“五爷看我这样子,除了在青楼混口饭吃,还能做些什么?”
林以风问道:“我是说假如……假如有一天,你复明了,能看到东西了,会不会想要离开青楼,另谋生路?”
白银枫心下一咯噔,怀疑自己是不是露了形迹,被林以风看出来自己眼睛正在好转。但他回想了一遍,自认为很小心谨慎,林以风断然看不出来,便怅然道:“这种没可能的事,何必多言?”
林以风声音似乎温柔了几分:“只是设想一下,又没什么关系。当然,你不愿意说,那便算了。”
听他这语气,白银枫便知自己应该是没有露馅,要不林以风就开始冷嘲热讽了。
他一颗心安定下来,便有心思开起了玩笑:“五爷上次不是说,以后要给我赎身的么?不如我到时就跟着五爷。”
林以风干咳了一声:“你当时没答应,我便以为你不愿意。你若是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家里人多,规矩也多……”
白银枫忙道:“我不想!”
“是吧?所以说这个就暂时不讨论了。还是说说之前那个话题吧,毕竟,我也不能包占你一辈子……你复明以后会去做什么,是否想要做些小生意,或者买几块田地安顿下来?”
白银枫不知道为何,在说自己不愿被他赎身后,竟然从他话里听出了一点轻松的意思,心里不由得鄙视了他一番。林以风嘴里说的对他多好,今天忽然又像是想要摆脱他的样子。
多半是自己这段时间逆来顺受,让他没了兴趣。
他揣摩了一下林以风的心思,觉得他应该还是喜欢单纯无知的类型,爱好就是强人所难,一旦自己表现得很老道很下贱,林以风多半就没兴趣了。
若是告诉他自己以后有什么打算,往近了说,不利于自己逃脱,往远了说,林以风以后回味了一下,说不定还会去纠缠。
他主意已定,酝酿了一下情绪,便露出一个彼此都心知肚明的微笑:“我应该还会在爱晚楼,哪也不去吧。”
林以风似乎愣了一下:“怎么说?”
白银枫看不到他表情,不知道他的态度,只能绞尽脑汁地往这个选择找理由:“五爷有所不知,其实做琴师其实还是比其他事情容易的。别人知道我看不到东西,会对我多包容一些,也会更放心,因为有时需要我进房间弹奏。”
林以风的声音变得有些冷硬:“等你恢复了,人家就不会再点你了。”
白银枫想说“那我就装瞎,他们能把我怎么样?”但这话可能会给林以风联想到什么,便含糊道:“还是有些熟客愿意照顾我生意的。”
林以风冷冷道:“要是有人像我一样,看上了你,强要了你呢?”
谁像你这么有病啊!白银枫心里暗想,口中却说道:“应该不会吧。如果遇到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你就只好从了?”林以风咬牙切齿地问。
白银枫觉得他在无理取闹,恼火道:“我说过了啊!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你这个、你这个不知廉耻的男人!”林以风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反正卖给别人也是卖,就都卖给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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