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林煜下意识否认, 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
林正扬“嘭”地一声放下茶盏:“我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谁?”
林煜深呼吸一口气,低声道歉:“对不起父亲,我不该朝您大吼大叫。”
见他知错就改, 林正扬也放缓语气:“好在那孽畜已魂飞魄散, 你跟小贺都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是。”林煜应声,心中却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疑虑。
那东西潜伏在他梦中十几年,父亲用尽了所有办法也无法驱除它, 如今凝出实体,真的如此轻易就被彻底消灭了吗?
晚餐林煜只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就离开餐桌上楼去了。
推开房门,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前,垂眸凝视仍然陷入沉睡的人。
从他们认识以来,贺沉一直都是温柔又可靠的形象,好像永远不会惊慌失措,好像也永远不会生病。
但此刻,躺在床上的男人面色苍白,英挺的眉微微皱起,睡梦中似乎也并不舒服。
林煜坐在床边,情不自禁伸出手,想抚平他的眉头。
指尖堪堪触碰眉心,一只微凉的大手握住了纤细的手腕。
贺沉睁开双眼:“趁我睡着,想做什么?”
“没……”林煜耳根一热,试图抽回自己的手,“我没想做什么……”
“那这是什么?”贺沉抓着他的手往下,落在唇畔,“证据确凿,还想抵赖?”
说话时薄唇开阖,像是在亲吻嫩生生的指尖。
“你是不是睡饱了?”林煜挣脱不得,一巴掌糊上俊脸,“睡饱了就自己起来吃晚饭!”
贺沉嗓音微哑,含着慵懒的笑意:“这样凶,现在不担心我了?”
林煜扁了扁嘴:“担心你有什么用?”
“我还有点晕,下不了床。”贺沉盯着他一本正经道,“你喂我吃,怎么样?”
林煜拧起眉心:“我喂你吃?”
林小少爷从没干过伺候人的事儿,一听要给人喂饭就不乐意,但转念又想起来,前几天他生病,对方还给他喂过粥。
本着投桃报李的原则,他点头应下:“好,那你等我一下。”
厨房里还温着饭菜,他盛了一碗鸡汤,又挑了几道菜,一起放进餐盘里端上楼。
贺沉坐在床头,笑容灿烂:“终于来了。”
“我不是才下去吗?”林煜将餐盘放到床头柜上,往自己面前拉了一点,“先喝汤吧。”
他舀起一勺鸡汤,往贺沉嘴边送去。
贺沉张嘴接过汤,却被烫得倒吸了一口气。
林煜连忙放下勺子,情急之下没想太多,双手捧起棱角分明的下颌,凑近去看他的嘴:“烫坏了没?”
贺沉低声道:“你应该吹一下。”
林煜下意识嘟起双唇,轻轻吹了吹风。
一股清香的气息拂过唇瓣,贺沉极其受用地眯了眯眼眸:“我是说吹鸡汤。”
林煜:“……”
会错意实在令人尴尬,他迅速松开手:“先吃饭,让汤凉一会儿。”
贺沉拿起勺子:“我还是自己吃吧。”
林煜脸色微红,嘟嘟囔囔道:“你是不是嫌我笨手笨脚……”
“哪里敢啊?”贺沉笑吟吟地望着他,“我的小少爷不适合伺候人,只适合被我伺候。”
*
晚上,林煜一个人躺在床上,又开始翻来覆去地煎饼。
这是他第一次不用担心睡着了会做噩梦,也不用担心那东西会突然跑到现实中,但他莫名就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好像少了什么东西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沉重的眼皮子渐渐阖上。
交错的红线与铜钱切割着一团黑色人影,那黑影似乎痛苦万分,扭曲挣扎,凄惨哀嚎。
林煜浑身一震,条件反射往后退去。
突然间,那东西朝他伸出张牙舞爪的触手:“乖乖,我好痛啊!”
林煜吓得转身就跑,但那道阴森可怖的嗓音却如影随形:“乖乖,乖乖,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你已经烟消云散了!”林煜蓦地停下脚步,修剪整齐的指甲狠狠掐进手心。
下一秒,他睁开眼眸,呼吸急促地坐起上半身,第一时间打开吊灯。
那东西明明已经回到地狱里去了,为什么还会梦见它?
他恍惚想起梦中的场景,分明是下午那东西消失前,他看见的最后一眼。
林煜缓缓吐出一口气,逐渐平静下来。
它是邪祟,不仅多年来纠缠他不放,还想抢贺沉的身体,更害得林佑谦至今昏迷不醒,魂飞魄散就应该是它的下场。
他重新躺回床上,然而这次更加睡不着了。
良久后,林煜抱着纯白的枕头离开卧室,顺着走廊走向客房。
夜里万籁俱静,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敲响了门。
几秒后,“吱呀”一声,房门在他面前打开,露出一张俊美无俦的脸。
林煜小声问道:“你还没睡吗?”
“睡了还怎么给你开门?”贺沉微微一笑,“有什么事吗?”
“我……”抓着枕头的手指不自觉用力,林煜轻声回道,“我睡不着。”
贺沉关切道:“邪祟不是已经被驱除了,怎么还是害怕一个人睡?”
林煜脱口而出:“我不是害怕。”
“那是因为什么?”贺沉耐心地询问道。
“我就是睡不着。”林煜挺起单薄的胸膛,“你让不让我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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