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星灯。”霍松声重复一句,“看看你们家河鉴长有没有这么灵。”
那模样和晚上说“不信这个”的霍松声判若两人。
等到了跟前,霍松声买下一顶星星灯。
在林霰的注视下,他专注的用墨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字——
“山河犹在,亡魂安息。”
林霰擦亮一颗火种,将纸灯点亮。
霍松声后背疼痛不便有大动作,便使唤林霰去挂灯。
林霰站在树坛上,伸长了手臂。
他仰着头,喉结在脖颈上顶出一个形状。
霍松声远远望着,一树星灯照亮了林霰,照着他苍白的皮肤和嶙峋的骨。
林霰挂完灯,朝霍松声看过来。
霍松声视线滑落在林霰垂下的右手上。
那只手连指尖都泛着冷冷的青,仿佛撕破这层苍白脆弱的皮肤,能看见底下一片铁血硬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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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结尾改编自《一席之地》中早安的一句词:“撕破我的皮肤,就面对我的硬骨。”
第29章
寒风卷过树梢,将满树纸灯吹得乱晃,似繁星闪烁。
林霰忽然一顿,后颈凉风袭来。
一支泛着寒光的箭穿过树影,径直射向林霰刚挂上的灯。
林霰的领口被破空的长风荡起,第一反应是伸手去遮那盏纸灯。
霍松声瞳孔骤缩:“林霰!”
箭矢走势势必会击穿林霰的右手,霍松声拨开挡道的人,抓住林霰的腰带将他从高处拽了下来。
利剑“咻”地一声射掉了灯,火光迅速燃起,在林霰眼中蹿起一束火种。
“你疯了吗!”
霍松声扣着林霰的手腕,那只手仍然绑着绷带,缠绕着厚厚的一层。据大夫说,它曾经被利刃刺穿,因此留下永久的后患。可即便如此,林霰也要牺牲他好不容易保住的右手,去护一盏街边随处可见的纸灯,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霍松声有点冒火,林霰却怔怔盯着地上燃成灰烬的碎屑。
第二支箭很快射来,林霰抬起眼,眼底翻涌起莫测的风云。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人群攒动,百姓慌不择路的四处逃奔。
霍松声今日入宫没带佩剑,压下林霰的肩膀躲避,矮身捡起掉落的长箭,一撇两半,瞄准一个方位用力掷了出去。
他完全是凭感觉盲扔,饶是如此,依然有重物落地声。
霍松声的手滑到林霰微冷的指尖,说道:“这里容易误伤百姓,去人少的地方。”
对方似乎也顾忌着城中百姓,几箭之后攻势渐弱。
路上行人因为骚乱散开很快,霍松声在前面开路,穿过街市是一条无人的暗巷,巷子昏暗,几名黑衣人从墙头跃下,他们手持短刃,迎面而来迅速出击。
霍松声将林霰护在身后,夺了一柄短刃,木制手柄砸在黑衣人的太阳穴上,登时打昏两个。他抓住其中一人的手腕,反向一折,匕首应声而落,再转身抹了一人的脖子。
热血喷在颈上,霍松声偏头躲开,狠辣的眉目松了一瞬,承受不住手中兵器重量般,胳膊软了一下。
林霰捞住他:“将军!”
“没事。”霍松声又捡了一把匕首塞在腰间,“走。”
霍松声身上带伤,以少敌多显然不占优势,俩人一路穿过巷道,又被追上来的黑衣人将前后出路全部堵住。
霍松声和林霰被迫停住脚步,幽深的小路,两侧都是高墙,黑衣人如阴影般笼罩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霍松声双手各持一柄短剑,缓缓将林霰抵在墙边。
黑衣人已经逼近,为首那人说:“霍小侯爷,我们无意与你动手,只要你将林霰交出来。”
霍松声挡在林霰前面:“一个病秧子有什么好抢的,大公主什么时候这么闲了?”
起初霍松声怀疑又是聆语楼的人在追杀林霰,但他之前和聆语楼的杀手交过手,这群黑衣人的身手与聆语楼完全不同。他们不是来自江湖,而是出自大内。
“小侯爷是执意要护着林霰吗?”黑衣人问道。
“倒也不是。”霍松声笑了一声,“我只是很期待接下来事情会怎样发展。”
话音未落,霍松声率先出手。
两柄匕首在掌中打转,霍松声反手顶住前人的肩颈,一路向后逼退。
几个黑衣人被他大力压在墙上,霍松声抬脚狠踢,一剑扎入一人眉心,紧接着是剑头没入血肉的“扑扑”声,人影应声倒下。
黑衣人将攻击重点转向林霰,匕首当作暗器朝他胸口抛去。
霍松声猛然回头,侧脸悬挂着几滴热血。
他扔出手中短剑,“当”的一声,击落飞来的匕首,又扔出另一把,重力下击倒三名黑衣人。
路破开了,霍松声拉起林霰就跑。
凉风灌入肺腑的感觉极不好受,林霰始终未发一言。
霍松声身上的血腥气很浓,全部随风吹进林霰鼻腔。
突然霍松声脚底一个趔趄,膝盖狠狠朝地面砸了下去。
“霍松声!”林霰的手触及霍松声的后背,温热粘腻的红色沾在掌中。
霍松声朝背后看了一眼,交一把剑到林霰手上:“拿着防身,去东街找一言。”
林霰没接那剑:“那你呢?”
“我什么。”霍松声这时还笑得出来,“我又救了你的命,好好想想怎么报答我吧。”
他脸色比林霰还白,显然背后的杖伤已经完全耗尽他的体力。
林霰眉头紧锁,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霍松声的痞笑挂不到片刻,不耐烦道:“快走,想死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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