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松声也要走,被林霰一把拉住。
“去哪?”
霍松声说:“进宫。”
“皇上今日一心扑在观星上,你此时进宫,岂非是找他不快?”
林霰语速轻慢,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霍松声感觉林霰用手指在他手腕上刮了两下,像是一种情绪上的安抚。
霍松声感觉手腕热了起来,但他没有动,而是听林霰说:
“章有良既然敢当着你的面杀人灭口,就不怕你向皇上告发,他是长陵老臣,你呢,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将军,拿什么同他争?还想挨打么?”
霍松声稍微冷静了一点。
林霰说的不错,章有良既然大摇大摆的入大理寺,敢当着霍松声的面杀了燕康,说明他没将宸王放在眼里,更没将霍松声放在眼里。
即便霍松声将他告到御前,说白了,哪怕赵渊信了霍松声的说辞,又能怎么样?
赵渊因凶兆将燕康压入大牢,本就没存留他性命的心思,这事儿顶到赵渊面前,章有良可以说他是为大历除祸害,还可以说是替皇上出手。再不济,赵渊怀疑他心里有鬼,但空口无凭,霍松声还没拿到证据,只有一座座深藏在地下的青楼,根本没办法将它们与当朝首辅,乃至大公主联系起来。
大公主的势力太庞大了,贸然入宫只会招致皇帝不满,在掌握能将大公主一脉彻底铲除的关键线索之前,这点小风雨无法捍动他们的根基。
林霰低低咳了几声:“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要急,该来的迟早都会来的。”
一连串的脚步声传入大牢,林霰松开了手,很快宸王出现在他们面前。
赵珩先是将二人看了一遍,然后才看向牢里吊在那儿的燕康。
“本王方才在外面见到了章有良,是他做的吗?”
林霰点了点头。
赵珩问道:“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林霰说:“我送小侯爷回府,路遇杀手埋伏,逃生至此,在外看见首辅车马,便进来看看。”
赵珩来的匆忙,头发半湿着散在身后,浑身刚刚沐浴过的香气。
“章有良简直不将本王放在眼里,入大理寺行凶如入内阁,本王要去见父王。”
赵珩为人冲动,简单说就是没什么头脑,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全凭身份。
林霰拦住霍松声,但没什么理由拦赵珩。
赵珩匆匆来去,待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野之中,林霰才说:“燕康是章有良的心腹,他身上必定掌握了内阁与大公主不少秘密,所以章有良才急于前来灭口,或许燕康那里会有章有良和地下春城勾结的证据。”
“这么关键的东西,燕康一定会带在身边。”霍松声歪头看向林霰,“怎么说,咱俩走一趟?”
林霰看向霍松声的后背:“将军有伤在身,这种事情交给底下人去做吧。”
霍松声拽起他的小臂:“废什么话,身上疼的我睡不着,当打发时间了。”
一言抱着剑等在大理寺外,见他俩出来便迎了上去。
先前匆忙,他都没细看林霰是否受伤。
林霰摆摆手表示没事,让一言驾车送他们去一趟燕府。
燕康今日才下的狱,府中下人亲眷一并带走,偌大府宅瞬息便空旷下来。
府门外有刑部的人值守,明天一早,大理寺会来人搜查。
按理说没有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的首肯,旁人是不允许进入燕府的,但刑部的人毕竟是干活的,惹不起这位小侯爷,还是打开门让他进去了。
霍松声前两天才来过,被燕康领着在家里转了一圈,哪条路是通向哪的,他都记得清楚。
那天在龙崎镖局听谢逸帮着杜隐丞用古董销赃的事时,霍松声便想到了燕康的书房和里面的古董字画。如果他的判断没有错,那些名贵字画应当都是燕康用来销赃的证据。
可等霍松声来到书房,墙上空空如也,竟一副字也没有了。
像燕康这种等级的猎手,再往上对接的应当就是杜隐丞和章有良了,正因如此,章有良才会狗急跳墙,等不及要杀了他。
霍松声伫立在白墙面前,只怕这里的字画也已经被他们转移走了。
霍松声找来刑部的人,问他们从封府的指令传下到现在,途中还有什么人来过。
刑部回答说,只有宫里传令的太监在府中转了一圈,走时拖了两个箱子,说是赃物,其他就没有了。
霍松声与林霰对视一眼,霍松声说:“太监,八成是赵安邈做的。”
林霰也这么认为:“他们一个来燕府销赃,一个去大理寺杀人灭口,是同时行动。”
“那先生觉得,那些赃物会被送去哪里?”
林霰眸光淡淡:“都是些名人字画,现下怕是已经成为一堆灰烬了。”
仿佛是为了佐证他的想法,一言吸了吸鼻子,皱眉说:“附近确实能闻到一股焦糊味。”
一言顺着味道找过去,一直追到燕府后门,然后在墙角发现一堆燃尽的灰。
霍松声后背疼得厉害,站那儿掐着腰:“就地解决了这是。”
林霰找一言要了刀,微躬下身,用刀尖在灰烬中扒拉。
霍松声往墙边靠,看着他的动作:“烧成这样了就算找到什么也证明不了燕康和章有良有勾结。”
林霰找的认真,似乎没听见霍松声在说什么。
后来觉得刀用的不顺手,干脆伸手进去翻。
灰烬还剩下淡淡的余温,林霰的手探进去,很快便脏了。
“得亏今天风不大,不然连灰都不剩。”霍松声盯着他的手,“你别找了,弄一身脏。”
林霰敛着眉目,细瘦手指变成黑色。
霍松声不知怎的心里有点别扭,不顾身上疼痛,拉了一下林霰的肩膀:“哎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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