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伤怀,客行江南他既念着许都的亲友,如今在江东又有了些许牵挂——桂花不同于他两年前在官渡种的柳树,过了长江就很难见到,也很难成活了。
只有在江南。
曹丕呆在庭中侍弄桂枝的时辰愈发久,给孙权侍奉笔墨愈发少,有时候堂中有江东的官员他也不凑过去了。
可收入麾下者,大抵就是那些江东本地的大族士人,还有父亲提到过的华子鱼。
然而让曹丕没想到的是,华歆会主动来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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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出自《三国志·吴主传》:乃改易权服,扶令上马,使出巡军。是时,惟有会稽、吴郡、丹杨、豫章、庐陵,然深险之地犹未尽从,而天下英豪布在州郡,宾旅寄寓之士以安危去就为意,未有君臣之固。
这就是策哥骤亡之后仲谋面对的江东。
这回的小标题不是子桓的原句了,我给篡改了。
仲谋: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到底是谁始乱终弃?
后半段我在写啥……全是铺垫没有情节。
第7章 七 客子常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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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公子。”华歆对曹丕一礼,“还是该称足下‘子桓公子’?”
院子里风大,遮蔽桂枝的布棚被吹歪了。
吸入肺腑的寒气也让曹丕浑身冰凉,华歆这样问,不是怀疑,而是明确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华歆是刚刚从主屋书室里出来的,他会不会已经告诉了孙权?
曹丕盯着华歆,眼前的长者垂首而立,神色泰然、姿态恭敬。
可是扬州刺史华子鱼在江东没有理由对曹操的儿子恭敬。
除非……
“华府君。”耳边风声呜呜,曹丕用只能让他和华歆二人听清的声音问,“府君与许都可有往来?”
华歆抬眼,长者同少年的目光交汇在了一处。
孙权听见屋外的风声,忧心起院中插着的桂枝。
虽然种活的可能性也不大,但好歹魏桓插枝的时候费了不少心思,就这么被风刮没了还是有些可惜。
于是他搁下毛笔和公文走出了书室。
遮住桂枝的布棚比他想象得结识,并没有散架,只是歪了点。
然而在布棚旁还站着两个人。
魏桓和华歆。
这二人相对一礼,然后华歆便离开了。
曹丕回头看见了孙权,孙权负手站在廊下也正看着他。
“你傻吗?”孙权问他,“大冷天站在院子里吹风?你看看除了你还有别人呆在屋外吗?”
“怎么没有?将军不也在屋外吗?”曹丕反呛。
孙权眉头一拧,看神情却不是生气的样子,他对着曹丕略带烦躁地招招手:“进屋!”
说罢便兀自往书室内走去。
曹丕低头跟上,在快要进门的时候,孙权突然转身。
二人间相去不过数寸,要不是他及时止住脚步,就要撞到孙权身上了。
“将军还有何事?”曹丕堪堪稳住身形,有几分惊惶地仰头问道。
孙权俯首同他对视,曹丕尽量平复自己的呼吸,但额角沁出的细密汗水他没法止住。
毕竟方才他和华歆在院中……
孙权眼神在曹丕身上逡巡了几个来回,倏然间仿佛调笑似的开了口:“我说过,你私底下叫二哥便是。”
那天风很大,书室里的人应该不能听见外面的人说话。
而且从孙权的反应看,曹丕觉得他没有怀疑自己。
孙仲谋待他以赤诚,他却不能以赤诚相回报。
孙权发觉小骗子这两日话变少了,而且给他侍奉笔墨的时辰近来又缩水了。
他笔毫开了叉,公文批得不顺,于是让侍从去把魏桓叫来。
不出片刻“魏桓”来了,对他一礼后,便在案几旁跪坐,安静地研墨。
孙权换了支笔,依旧批得不顺。
笔没问题了,墨水也浓淡适中,他下笔丝滑,只是公文的内容叫人生气。
盛宪①还是不肯出仕。
此人原为吴郡太守,自孙氏入主江东便称病不仕,任江东新旧二主软硬兼施,他这“病”就是不见好。
孙权越想越气,他合上公文,看向身旁的魏桓。
魏桓一脸心不在焉,眼神飘忽,不知在想什么,手上倒是不停,执着墨块在砚台里打圈儿。
小骗子,研墨都能走神。
“魏桓,你这几日可有读书?”
曹丕方才正神游,被孙权问得愣了一下:“啊?没有,这几日未曾读书。”
“少壮当努力!”孙权正色,“今卿正当年少,不可不学!我如今虽公务繁忙,但也常读书,从中获益颇多。你整日里又没有什么事情做,为什么不读书呢?”
虽然孙权可能并没有这个意思,但是曹丕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我读书做什么?给将军研墨还需要通五经贯六艺吗?”他加大了研墨的力道和速度,砚台中的墨汁很快变得浓稠。
这还赌气!孙权没想到自己劝学还能把人劝生气了!
让你读书那是为你好!
“你就打算给我当个研墨的侍从吗?”他按住了曹丕的手腕。
“那将军觉得我还能做什么?”
“学文习武,助我安固江东、克成大业。”
曹丕手中的墨块倒在了砚台中,几点墨汁被溅到了他和孙权的手上。
“你不想?”孙权挑眉。
“我为客子,偶至吴会。”曹丕垂下眼,“蒙将军寄以厚望,不胜感激。”
曹丕呆在孙权身边读了几天的书,理所当然的成效甚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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