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逊则默默不语。
拉扯一番后,由张昭带头提议:“至尊宜称上将军九州伯,不应受魏封。”
孙权回:“九州伯,闻所未闻。不如学刘邦,受汉王之封,再图天下。”
接受吴王的封爵后,孙权如约纳贡,只是送孙登出质的事情,他向魏使邢贞表示,要再商榷商榷。
“小儿年幼,不通礼仪。待教导后,定如期送他去洛阳。”
邢贞觑眼,看向孙权身后的东吴众臣,目光在张昭徐盛二人身上略略停留,半晌方才收回视线。
“吴王定要言出必行。”他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孙权。
魏使不日离开江东,孙权这才提笔,想给曹丕回信。
那封曹子桓私下寄来的信件中,丝毫没有提及任质之事,曹丕还是像朋友、像情人那样,把称帝后的心得感想絮絮叨叨地写给他看。
但孙权不是很想关心这些了,他只想问问曹丕,愿不愿意把曹叡给他送来建业。
但回信显然是不能这样写的。
他搁笔起身,去书室看了看正在读书的登儿虑儿。
孙登带着弟弟的手上前见礼,乖巧地叫他父亲。
登儿才十一岁,他怎么舍得?怎么能舍得?
刚想问问两个孩子今日都念了什么书,外面忽有侍从通报,说一北来的士人带着信物求见。
“什么信物?呈上来。”孙权有些不悦。
侍从依令上前,手上捧着一只木雕的小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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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劝进、邢贞使吴都没按照历史记录写,多少有点出入。
《策命孙权九锡文》其实是黄初二年的事情了,这里把它提前。
“巡幸建业,植蔗江东”是我编的。
这章全是权和丕的利益冲突,我脑的大概是这样:
丕:孙权你说爱我,你证明啊!送来登登证明啊!
权:曹子桓你得寸进尺!无理取闹!登登抚养权在我!
第25章 二十五 吴王颇知学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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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伟喝了很多酒,侍者给他倒多少他就喝多少。喝到后面曹文勋开始事无巨细地交代自己并不算漫长的一生,从他平庸且贫穷的幼年说到依旧平庸且贫穷的如今。孙权由是来了兴致,挥挥手让周遭的侍从悉数退下,亲自给已经喝得歪歪倒倒的曹伟斟了一盏酒。
方才还一脸醉生梦死的曹文勋霎时清醒许多,双手恭敬地捧起酒盏,凑到唇边却不敢喝。
“看来你还不够醉。”孙权摇头笑了笑,“孤喜欢醉酒之人,酒后多真言。”
曹伟赶紧保证:“我便是不醉,说给吴王听的,也必是真言!”
“哦?”孙权狡黠地挑了挑眉,“那你说说,孤的文才比魏帝如何?”
曹伟半天憋出一句“各有千秋”,但他说这话时的样子,就好像被逼良为娼了一样。
孙权露出满意的神情,拍了拍曹伟的肩:“你不错,是个不会说谎的人。”他端起自己的酒盏,和曹伟轻轻一碰,“辟用你做什么好呢?让你去尚书台怎样?”
“这,这……”曹伟瞠目结舌,迟疑许久后还是坦言道,“以我的才学,如何能入尚书台?”
孙权又笑了,笑得很畅意,像是捕获了心仪的猎物那样愉快:“那你去典掌军粮吧,才学在其次,重要的是实心办事,可能做到?”
曹伟热泪盈眶,嘴唇也哆嗦了,一个“能”字都磕巴着说不出来,只好狠狠点头,然后将盏中酒一饮而尽,放下酒盏,又对孙权行了个大礼。
次日曹伟便赴任,孙权把任命文书交给他,那卷竹简被他紧紧握在手中,竟有种将军提剑一样的慷慨。
张昭看此种幸进之臣格外不顺眼,问孙权何以用这等才学荒疏之辈。
孙权坦然答:“自然是因为孤喜欢这样的臣子。”或许是怕这位自兄长在时就侍奉孙氏的老臣被自己气撅过去,他又补充了一句,“此人直而不迂,心思纯粹,孤对他有知遇之恩,他必将竭诚相报。”
于人主而言,那一个“真”字胜过万千,不会说谎的人,他自然喜欢。
只是他偏偏痛恨谎言,偏偏又在多年前对一个小骗子情动。
小骗子如今是魏帝了,魏帝正筹划着要亲自去见吴王一面。
他要贴心的情人,也要忠贞的臣子,而孙权的自证差强人意。
他为什么不肯把孙登送到洛阳?难道自己会亏待那孩子吗?
曹丕甚至特地把曹叡从邺城带来,两个孩子可以互为玩伴。他还记得那时叡儿母亲脸上的神情,不舍过于浓烈,以至于他从其中隐约察觉到了一丝怨怼。
她在怨谁?
说到底曹丕是亏欠她的,她是他美丽的占有物,是当年收拢邺城人心的一颗棋子,他像喜欢名弓宝剑、稀世奇珍那样喜欢她,却独独少了一个丈夫应当给予的爱。
只有叡儿和东乡①爱她,现在叡儿要被带走。
曹丕想做一个贤君,他要在臣子妻妾面前展示自己的温良。所以当时他在甄氏跟前俯下身子,很是亲切地问她:“为什么这样难过?从前父亲出征,也曾让你和叡儿还有东乡分离②,那时你不是这样的。”
然而甄氏也问他:“叡儿不会回邺城了,是吗?”
曹丕的耐心尚且有余,解释道:“你也会去洛阳的。”
是的,会的,总有一日。他这样想,手掌抚上甄氏的脸,这张脸曾经那么动人。他的掌心是冷的,甄氏的颊也是,再怎样温情脉脉的姿态也消融不了这点儿寒意。
甄氏没有再多说什么,或许她信了,又或许没有,但曹丕并不在意。
曹叡就这样去了洛阳。
离开邺城的时候正值隆冬,几日后便是他的诞辰,母亲和东乡先前还问过他想要什么寿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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