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这么久,似乎这一秒什么也不存在。脑海中一片空白。
无力感像一条黑色的毒蛇,缠绕着许诺跳动着的心脏,他几乎快窒息而死。
在这之前,他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喊:“诺诺。”
你在哪里呢?
为什么不来见我?
许诺不喜欢做梦,因为这是他人生最无力的时刻。
梦中的一切都是不由自主的。即便是你再想去抗争,也只是徒劳无功。
他好想醒来,却怎么样也醒不来。
胸口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将他死死压着,他快要死了,脑子里什么都没了。
只留下一个声音在喊他的名字
“许诺……许诺……”
那声音忽远忽近,每每响起,好像有人在自己耳边呢喃。
你是谁呢?
你是我的谁呢?
那么温柔而坚定地呼喊着我名字的人,是在找我吗?
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
许诺。
许诺。
许诺!
许诺……许诺……
诺诺!!
许诺的心像被洋葱染过一样,又辣又涩。他心里的声音从未消失,一直在说:“要坚强,不要哭。你是许诺,你是骄傲的。”
可是,生理性的泪水如何被心理暗示打败?
简卫明买好了东西回来,远远看见楼下停止一辆磨砂黑的辉腾。
蒋为晨靠在车门边抽着烟,两只眼睛红得像头野兽。
简卫明把车停好,提着菜走过去。蒋为晨看见他,把烟头丢了,拿出块绿茶味的口香糖嚼着,跟着他上了楼。
简卫明把菜丢给他,拿着钥匙打开了三个锁。
蒋为晨一眼看见,许诺蜷缩在一张小沙发上,身上盖了件薄薄的蓝色格子衫,两条大长腿耷拉在茶几上,可怜极了。
直接飞给简卫明一个眼刀,让他去找衣服。
四月份的天气不算热。许诺刚醒来,就穿了一条不过膝盖的短裤,上面光着膀子。蒋为晨从简卫明手里拿过一件薄毛毯,蹑手蹑脚给许诺盖上。
但他走过去,刚想要给许诺整理一下衣服,却看到在许诺眼角下,有一滴泪在缓缓滑落。
他有些忍不住,摸了摸许诺的头发,在他清瘦的脸颊落下一个吻。
许诺感觉到外力,缓缓睁开眼,看见一个胡子拉碴,双眼通红的人,以一种非常痴汉的眼神看盯着自己。
他下意识地起来,格子衫落到地上,露出他光着的上半身。
简卫明看了一眼脸色有些发黑的蒋为晨,撇撇嘴,提着被丢在地上的菜,去厨房做饭去了。
“来,先把衣服穿上。”蒋为晨尽量克制住激动,用最温柔的语气说。
许诺一边遵从内心穿着衣服,一边避开他的眼睛,问:“你是谁啊?”
蒋为晨给他穿衣服的手停顿了一下,又帮忙他扣上扣子,慢了几拍说:“我是你的朋友,同学……”还有爱人。
他不敢也不能说出最后几个字。每次许诺失忆,只要他出现说“我们是恋人”或者“我是你的男朋友”,许诺总会摇摇头说“我不信,对不起。”
不过,不管许诺变成什么样,他都没有想过要强迫这人想起自己。
每一次,都尽量温柔对待许诺,让他习惯自己的存在,慢慢的,两个人再走到一起。
这次,也不例外。
“你叫什么?”许诺问。
“蒋为晨。”他说出自己的名字,观察着许诺的脸色,试图捕捉些蛛丝马迹。
但是,没有。什么也没有。
许诺思考了一会,敲了敲脑袋,说:“我觉得你很熟悉,”复又补上半句,“名字也是。”
“是吗?”蒋为晨削水果的手有些颤抖。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失忆后的许诺也可以对他有印象。
接着,许诺又说出一句话,“你能帮我找一个人吗?”
“谁?”蒋为晨将苹果递给许诺。
“不知道,”许诺摇了摇头,继续说:“但是我梦到了他。”
“他一直在叫我的名字,我觉得他可能在找我。”
蒋为晨费力地眨眼,阳光太过于刺眼,生生的痛。
“好。”蒋为晨想帮他整理一下衣服领子,却被不着痕迹地避开。
只能暂时放弃接触,换成和他聊天,试图增进两个人的关系。
“你能记得要找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吗?”蒋为晨故作无所谓,其实内心紧张地要死,把原本准备给许诺的草莓捏了个稀巴烂。
“大概……我只记得他是白色的,抽着烟,喊我诺诺。”
“白色?”后两条蒋为晨都符合,但是他一直没怎么穿过白色的衣服。自从混了社会,一身血总比一身荣耀的时候多得多。
“嗯,”许诺垂眸,点点头,又说:“好像是白色的衬衫,很像校服。”
“校服吗?”蒋为晨想起自己混了三年的高中,没想到那时候的自己,给许诺留下最印象。
“如果我说,我是你要找的那个人,你信吗?”蒋为晨似乎是开玩笑,却盯着他看得太过认真。
“不可能。”蒋为晨听到这三个字,突然觉得好累,一切的意义,都在瞬间都烟消云散。
他们之间历经生死,穿越风雨,轰轰烈烈的十年时光。但只要许诺一失忆,就好像都没有存在过。
“我只是觉得你们不太像,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希望你别介意。”他看着蒋为晨,小声地说,但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个完全不熟悉的人。
“没事。”蒋为晨把手边的牛仔裤递给他,让他去右手边第二间屋子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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