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不上。”傅令君平视着星空,银河的光斑逐渐显亮,一如无数个在此处度过的夜晚。
算不尽的数据,理不完的图像,演算是一座漫无天日的囚牢,把她定在了穹顶之下。
这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枯燥和孤独,无垠星空,渺茫一粟。
“你知道什么是宇宙烟花吗?”傅令君轻声问。
郑亭林摇头。
“我遇见过一次。”傅令君侧头凝视着她。
一颗超大恒星爆发出大量高温气体,红白蓝颜色绮丽,如在宇宙中盛放的一簇巨型烟花。
它是恒星生命耗尽后高速旋转产生的磁场,天文台的监视器捕捉到了它的伽马射线,这场漫天华彩跨过光年和漫长的时间,终于传到了地球。
烟花终结落幕,褪去光辉,从此再难追寻。
它标志着死亡。
郑亭林安静听着,脑海中跟着傅令君平淡的语调构建起一个瑰丽深邃的宇宙。
“恒星原来也会死吗?”她无意识地轻喃着,摇起傅令君的手,“你还记得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吗?那颗恒星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很好。”傅令君说,“还没有观测到它。”
她有种肯定的预感,这一世那颗恒星不会再被观测到了。
郑亭林托腮,风把她的帽子吹掉,傅令君给她重新带起时,却被抓住手腕。
“傅令君。”她喊。
“嗯。”
傅令君应了声,郑亭林却没说话。
“天空怎么会这么大啊。”郑亭林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这么亮的星星。”
傅令君神态放松,垂下的脚碰了碰郑亭林的脚。
郑亭林不知道想到了哪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问:“我们为什么能重来呢?”
“你之前说的理论和可能性,我没有听懂。”她说,“这个世界,只有我们两个人重生了对吗,只有我们来自同一个时空,是唯一的同类。”
星空底下太适合思考了。
无垠天地交融,暗夜没有分界线,火山顶了无人烟,群星见证下,谎言无所遁形。
“对。”傅令君肯定了郑亭林的话。
郑亭林重复问:“那为什么是我们呢?”
不偏不倚,正好是我和你。
是命运,还是天意?
傅令君开口:“因为我希望是‘我和你’。”
郑亭林凝视着她,眼睛没有眨动。
仿佛有亿年光阴在傅令君身上溯洄,把她拉向遥不可及的远方。
风中只有沉默的呼吸。
傅令君回望她,眼神之间,沉入了整个宇宙星河。
郑亭林忽然抱住了她。
——用力地、害怕她远去的拥抱。
不言中,她明白了原因,尽管她不知道要怎样做到,但她知道了缘由。
郑亭林靠在傅令君肩头,眼泪不争气地湿润了外套,最后传出低低的呜咽声。
她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但胸口闷得不像话,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傅令君傅令君,她心底只能重复着她的姓名,像是要刻成永恒的印记。
她过去不喜欢沉重的感情,只喜欢轻飘飘的喜欢,可当真的有一份沉甸甸的、跨越生死乃至时空的心意捧到她面前,她才知道,这就是她一生在渴求的爱。
郑亭林感受着傅令君的体温,感受着她的呼吸,心口的窒意一点点平静下来。
傅令君搂着她,忽地瞥见一颗划过的流星,捧起她的脸颊,轻笑:“快看流星。”
郑亭林抬头,稀落划过的流星渐渐变多,几十上百颗流星在夜空中一闪而过,如同急雨骤降,明亮留下痕迹。
这是不需要望远镜就可见的罕见流星暴,郑亭林伸手,流星没有落在她手上。
她噙着泪花的眼睛笑起来,明亮得压过星空的一切。
傅令君没有看流星,她伸手,帮郑亭林把总是被风吹掉的连衣帽重新戴好了。
“你许愿了吗?”傅令君问。
郑亭林不点头也不摇头,小腿晃悠:“不告诉你。”
这是她们数次相约,然而数次错过的英仙座流星雨,如今在四千多米高的火山顶峰,她们终于如愿成为了这场流星雨的最佳观众。
傅令君神情舒展,郑亭林看向别处,过了一会儿又乐此不疲地悄悄观望起傅令君。
她们的声音只有风和群星听到。
夜幕下,一颗颗流星像要落在郑亭林头顶,她突然倾身,吻上傅令君的唇。
刹那间,风和群星听到了她们鼓噪的心跳声。
风止息,群星回唱。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我又又拖了,三次元太焦虑,码字也没有感觉,勉强凑了一章,有空再改。
应该就剩一两章了吧,番外可能不会写了,真的累人。
依旧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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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Chapter 92
第二天上午,下山后两人并没有立马离开,而是在夏威夷民宿多待了几天。
傅令君和当地天文台的学者去参加前沿会议,郑亭林兴致不错地在海边的椰树下纵情练琴,吸引了不少游客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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