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裙子,短发,很漂亮。
傅令君第一次主动问周边的陌生人,她冷静描述着对方的特征,试图得到肯定的回答。
“比你矮一点点的小姑娘……”那人摸着下巴回想着,忽地挑眉,“唷,就是你身后这位吧?”
傅令君愣住,生硬转头,一杯冰凉的柠檬水挨上她脸颊,凉沁沁的。
“你在找我吗?”郑亭林歪头,狡黠一笑,“喏,给你的柠檬水,我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
傅令君只喝咖啡和茶。
“谢谢。”她说,“我喜欢柠檬水。”
郑亭林把柠檬水递到了她手心,握着自己满是水果的奶茶喝了起来。
傅令君吸了口柠檬水,比她想象的要甜腻很多,或许是她的配合取悦了郑亭林,郑亭林眉眼笑弯弯:“你刚刚该不会以为我走丢了吧?”
傅令君正眼看她:“不是吗?”
“咳。”郑亭林再怎么擅长伪装也不过十二岁,她咕哝:“就是多绕了路会而已。”
“下次走之前和我说一声。”傅令君后怕,“我找了你好久。”
江城市区人多治安也不错,但两人都只是小孩,万一遇上真起歹心的后果不堪设想。
郑亭林人小胆大,不以为意:“又不会出什么事!这里这么多人。”
她在京城一年到头出门玩不了几次,难得来一次江城逛街,郑亭林一点不想受约束。
“这很重要!”傅令君声音高了些,语气严肃,“就是因为人多,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郑亭林被她的模样吓到,咬着吸管低声:“好吧。”
她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存一下你手机号码吧。”
傅令君答应了。
交换号码后依旧是沉默,两人都不开口,小孩赌气似的,好像谁先开口谁就输了一样。
她们没有在外漫步太久,回到包间前,电梯里,郑亭林小声:“我只是想给你个惊喜。”
傅令君的心脏像被戳了一下,忽地柔软,幼小的坚固的防线放松,她克制着不让情绪外露,只回:“嗯。”
冰凉的柠檬水贴上脸颊的那一刻,短发的清丽女孩朝她露出笑脸,燥热的夏风染上清爽的气泡味,那份心意,傅令君的确收到了。
她后面不该那么凶的,傅令君自我反思,想要解释,然而“叮”的一声电梯门开,郑亭林小跑着回了包厢。
十二岁,告别童年走向青春的那年,那道浅绿的裙摆背影影影绰绰,难以磨灭地刻进了傅令君记忆中。
那是最原始的对美好的憧憬。
郑亭林并不在江城念书,也不在江城久居,傅令君能见到她的机会并不多。
但随着傅伯诚与谭雅平关系的日渐密切,“郑亭林”这个名字也不再成为她生活中的低频词。
中学的每一个假期,关照她良多的谭阿姨总会热情地问她要不要出去旅游,时不时送上郑亭林音乐会的门票。
“你知道的,阿姨工作忙,没那么多时间去看。”谭雅平总这样感叹,“我在江城也没几个懂古典乐的朋友,你要是喜欢,有空去看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傅令君的回答总是:喜欢,有空。
谭雅平拿到的位置往往很好,傅令君飞京城逐渐成为习惯,实中也习惯了她动不动就请假。
没有人能管到她,傅伯诚也不例外。
京城作为傅令君幼年的故乡,说没有感情是假的,每次踏进国家大剧院或者京城音乐厅,母亲的身影便像在她眼前,而随着年岁渐长,季乔的样貌逐渐虚化,痕迹也越来越淡。
与此相反的是郑亭林,海报上,舞台上,越来越纯熟的拉琴和身姿。
来京城的傅令君通常留宿外祖家,季家多音乐人才,外祖父是国内有名的作曲家和指挥家,外祖母弹得一手好钢琴,最没音乐天赋的舅舅走上商业发家致富路,同样不走音乐道路的表哥季培风弹得一手好钢琴。
这几年里,傅令君的回京频率早早引起了季培风的注意,不费吹灰之力地查明了缘由。
“你很看好这位梅赛金奖呀。”季培风略略挑眉,饶有兴味,“也是,前几届的冠军神童都不在华国。”
“令君怎么不来看维塔利大师的表演,也就前两天,那才是真正的世界顶级盛宴啊。”她的外祖父插嘴,“那梅赛小孩叫什么?我看啊,现在国内最好的苗子以后也未必赶得上维塔利。”
“郑亭林。”傅令君回,“因为是认识的朋友,所以会多关注一些。”
“原来是认识。”季家人了然,欣慰,“看,我们令君也有圈内的朋友了!”
“早说呀,是朋友啊,我下次和你一起去听呗!”季培风正在京城读大学,多的是时间,“顺带看看这位十五岁就敢开独奏音乐会的天才。”
傅令君没有阻止,只微笑道:“你不会失望的。”
郑亭林就像一个宝藏,明明是耳熟能详的曲目,但经她的手一拉,每一个音符都熠熠生辉起来,夺目得让人无法分神。
她是天生的演奏家,站在舞台上时,她交汇的不仅是共鸣的琴音,更是台下所有的心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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