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懂啊。
“你怎么跑出来了?”雨声哗啦,郑亭林必须大声吼才能传达,“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险——”
她的眼泪混着淋下的雨声淌下,沙哑的嗓音透出颤抖的啜泣。
“还好找到你了。”
傅令君的声音破碎在雨中,她努力走近把伞举到郑亭林头顶,另一只手撑着单拐,想要伸手拭去她面庞上的雨水和眼泪却无法做到。
郑亭林突然抱住傅令君,头埋在她脖颈,呜咽开口:“对不起……”
她想不出傅令君找她的缘由,但心上的动容只在一念之间。
傅令君的体温,傅令君的声音,曾经她不以为然的一切,在这一刻却承载起莫大的意义。
像是在外飘荡的小帆船,终于找到了固定的锚点。
“冷吗?”
雨声渐小,傅令君举着的伞遮住郑亭林,自己大半被淋得透湿,却依旧维持着这个不怎么舒服的动作。
郑亭林情绪慢慢恢复,抬眸不好意思地主动接过了她的伞,低头:“我害你也淋成这样了。”
“回去吧。”腾出一只手的傅令君捋了捋她湿润的头发,“会着凉的,谭姨也找到了,没出什么事。”
“对不起。”郑亭林扶着她没拄拐杖的另一只手臂,“都是我的错,我总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是我让你下车的。”傅令君缓慢步行,地面雨水湿滑,路灯晦暗,走到一处遮蔽处后,她停下给傅伯诚打电话。
郑亭林乖巧地安静下来。
“很快就来接我们了。”傅令君把手机放回大衣口袋,望着滂沱落下的雨水,开口,“你见到你父亲了?”
郑亭林沉默,片刻后才回:“嗯。”
“说了什么?”傅令君侧头,视线落在她身上。
郑亭林闷声:“吵了一架。”
“吵赢了吗?”
“把他痛骂了一顿。”
两人对视上,眼底同时漫开浅淡的笑意。
傅令君扎起的头发湿漉,碎发不熨帖地黏在脸侧,郑亭林盯着她白皙得近乎透明的面孔,沾上水珠泫然欲坠的睫毛,忽地伸出手掌,盖在了她的眼睛上。
傅令君合上了眼。
扑闪的睫毛搔得掌心发痒,眼皮下的颤动让郑亭林的心跟着雀跃起来,她小声:“要掉下来了。”
即将从睫毛滑落的水珠沾上了她的指腹。
郑亭林松了手,状若无事地反复踮脚,眼睛盯着自己被雨水浸泡的名牌运动鞋。
“谢谢。”她听见傅令君这么说。
郑亭林松了口气,又有些惋惜。
好像还缺了点什么。
——再靠近一点?
她清了清嗓子,碎步慢慢靠近对方,下一秒却见到远处打来的车灯,熟悉的车型朝她们这慢慢驶来。
鸣笛声响起,傅令君看向远方雨幕:“该回家了。”
郑亭林低头:“嗯。”
两人落汤鸡似的进了车厢,引得傅伯诚好一阵教训,郑亭林连声装乖道歉,却被傅令君打断:“这次是我没处理好。”
是她一直在纵容郑亭林的任性,哪怕是再不合理的请求,她也无法拒绝。
傅伯诚从后视镜瞥了她一眼,不再提起这件事。
郑亭林则盯着窗外雨幕,心不在焉地回忆起今晚发生的种种。
魔幻又现实,混乱得让人不知所措。
郑清会离开吗?郑亭林脑袋靠着车窗,眼神却落在了一旁的傅令君身上。
她穿得比自己单薄,双腿端正地搁着,看起来再健全健全不过。
但打量久了,就会发现这双腿一动不动,像凝固的雕塑,连最基本的动弹都没有。
傅令君刚刚是抱着什么想法跑出去找她的呢?她的腿还痛吗?复健医生会不会教训她?要是留下终身隐患怎么办?
郑亭林出神盯着,傅令君面无表情,不笑时总显得冷淡甚至冷酷,不好亲近。
可明明很温柔。
郑亭林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忽地没由来的委屈,没由来的心口发涩。
傅伯诚坐在驾驶座,后座两人都没有说话,到家时看到谭雅平的车,进门被一阵念叨和心疼后很快上了二楼换洗。
郑亭林一直注意着傅令君,见她上楼时腿脚有些不自然,几乎是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你还好吗?”她低着头,湿漉的刘海贴着额头,看起来晶莹又脆弱。
傅令君克制着眼底的情愫,轻声回:“还好,你先上去换洗吧。”
郑亭林迟疑想要开口,楼下谭雅平不客气地催她:“还在磨叽什么?这么大雨跑出去心里也没点数,快去换干衣服,令君还等着你呢!”
傅令君看着面色越来越委屈的郑亭林,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和缓下来:“你先去吧,我真的没事。”
郑亭林重重点头,马上拿了干爽的居家服去浴室换好,几分钟后飞快出来,对在休息室擦头发的傅令君说:“我刚刚把热水放好了,你要泡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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