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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生眼眶里蓄着泪，抬手一拳砸向女孩前额，那女孩硬生生挨了这下，额角瞬间泛了红，愣是没松口，倒是那男生的胳膊被带得一阵剧痛，血顺着胳膊淌下来，在地上洇出了一小片血泊，他惨叫起来，颓然跌在地上，咧着嘴，嘶声哭嚎着，一面哭，一面还伸手掐那女孩的脸，狠狠地拧着，拽着，想将她从身上扯下去，女孩眯起眼，像狗似地猛地一甩头，那男生的惨叫瞬间变了调。
四围的学生起先还饶有兴趣地看热闹，可骤然见了血，一个个的登时都傻了，惊叫着四散而逃。
几个老师循着声音也出来了，乍一见到这番景象，皆是一惊，慌忙去扯那女孩。
然而越是扯，那男生的惨叫就越凄惨，方霁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僵立着不住地抖，忽然一个老师注意到他，忙一把拉住他的手，急道：“方霁！快叫你妹妹下来！”
“不......”方霁盯住那男生的脸，脸上满是惧色：“我不要！”
“快去呀！你妹妹也受伤了！”
方霁脸色发白，忽而发力将手抽了回来：“不！”
他话音刚落，那男生发出一声嘶吼，方霁心里猛地一跳，整个人双腿一软，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再抬眼看时，只见那男生眼底沁出了血，忽而发狠地死死瞪住了女孩，抬起一肘猛捣她的头。
方霁呼吸一滞，眼看着血顺着她的额角涌了出来，流进她的眼。
四下静默了一瞬，接着一下子便炸了，所有人都在叫，方霁瘫坐在冰冷的地上，看着无数的腿在他眼前奔走，哭喊声刺着他的耳朵，又潮水一般退去，他看着女孩满脸是血，慢慢地转过头，朝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
方霁屏住呼吸，只见她的腹部迅速鼓涨起来，校服下摆撑破了，露出条条狰狞紫黑的妊娠纹，整个人被抽干了似地迅速瘪缩了下去，颧骨高突，脸色灰白，鸡爪一般的双手瘦削得不堪，苍黄的发如深秋的断茎一般蓬着，她浑身浴血，眼底仿佛一潭冰冷的死水，两行血泪顺着她的脸落在滚圆的肚皮上。
方霁表情瞬间一凝，他怔怔地望着她，双腿却仍旧无力地打颤，颤声道：“方......！”
“方霁？！方霁！”
方霁猛地睁开眼，腥红梦影碎散崩裂，他直着眼睛，怔怔望着眼前的虚空，整个人失了魂一般，忽然猛地坐起来。
林琅愕然地盯着他，刚要说什么，忽见他抬起上臂，一口咬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方霁？！”林琅心里猛地一跳，忙去拉他的手，急道：“松口！你干什么？！”
方霁双目通红，整个人胸口剧烈起伏着，发了狂一般死死咬住胳膊上的皮肉，血霍地涌了出来。
“方霁！”林琅忙将手指往他的齿间送：“松口！别这样！”
方霁眼神一变，终于松了口，怔怔地抬起眼，目光落在林琅的脸上，眼神渐渐转为清明：“......林琅？”
林琅一把抓过他的胳膊，抬手一摸，心里登时一凉，扯开他衣袖一看，只见他的上臂满是粼粼的咬痕，简直没一处好肉。除了刚才咬的，其他的几处已经愈合，平日用衣袖遮着，完全看不出来。
林琅脸色一下子白了，方霁抽回胳膊，低下头，一时没说话。
空气中静了下来，半晌之后，方霁勉强地挤出一个笑：“我刚才做梦，梦见我变成一条狗......”
林琅默然地盯着他，脸上说不出什么表情，方霁话音一滞，抬手拉过被子，讨好似地道：“那......睡吧，我不折腾了，行不行......？”
林琅依旧是看他，方霁挪开视线，刚想躺下，林琅的胳膊忽而动了一下，方霁一怔，见他很慢地抬起了手，虚虚地拢在自己身体两侧，似乎是想要抱他，又在征求他的同意。
方霁没动，林琅咽了口唾沫，手臂慢慢地收紧，将方霁揽在怀中。
方霁眼神微动，垂下头，将脸埋在他的肩窝：“想抱我就直说嘛，这么小心干什么，我又不会揍你！”
他嘴上这么说着，话音却是有些发颤了，他抬起手，轻轻地抚着林琅的后背，感觉那僵硬的腰板逐渐放松下来，拢着他的手臂又紧了几分。
“这里除了你我没别人，你可以哭。”林琅忽然说。
“我不会哭了。”
“你做噩梦了，是吗？”林琅顿了顿，轻轻揉捻着自己指腹，上面还留着一点齿痕的触感，令他的手指微微地发烫：“你要是想说的话，也可以说。”
方霁笑起来，将他抱得更紧了些：“如果你愿意跟我走，我就告诉你。”
第十九章 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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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日，方霁说要去镇上采买药材，冯保南把方霁送到村口，嘱咐他晚上再派人接他回村。
时钟转向了晚上七点多，初夏的天还很亮，方霁刚到山脚下，便听见有人喊他。
方霁循声一看，见一个年轻人老远便朝他招手，几步跑到他跟前，热络道：“方大夫，冯村要我在这接你！”
方霁笑道：“麻烦你大晚上跑一趟，我这个人有些路痴，你怎么称呼？”
“叫我小李就成！”小李看着方霁，伸手揽住方霁身上跨着的帆布包带：“怪沉的，我帮你提着吧！”
方霁一侧身，避开了他的手：“别别别！这怎么好意思呢？！已经麻烦你跑一趟了，我背着就行！”
“你甭跟我客气！冯村一早就嘱咐我了，你是我们村的大恩人，这都是应该的！”小李目光下移，见方霁手里还提着一个蛋糕盒子，便试探着问：“那我帮你拿这个盒子，成不成？”
方霁笑了笑，将蛋糕盒子递给了他：“那就有劳了，这个不沉。”
夜风尚有几分凉意，拂拂地自山间穿过，方霁低着头，一手扶着山壁，缓缓地在山道的窄路上行进，小李在他前头，走了一会儿，随口问道：“方大夫，今儿是你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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