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全脸色白得如纸,失声道:“我他妈怎么可能自己剖?!”
方霁叹了口气,憾然道:“既然这样,那抱歉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救你。”说完,转身欲走。
“等!等一下!”王全见他要走,脸上失了色,嚷道:“我......我告诉你它的位置不行吗?!”
方霁脚步一顿:“我刚才已经说了,虫母的移行贯穿能力很强,如果不能快速剖出,他会迅速转移,唯一的办法便是宿主自行剖出。我接触过的唯一活下来的病人就是这样做的,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王全的表情一瞬间几乎是崩塌的,他背靠着井壁,双手捂脸,喉咙整个哽住了,指缝间溢出低细的悲声,很快便转为号啕。
他哭了一阵,终于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泪,从井底捡起那柄短刀。
方霁盯住他的动作,诱哄般地软声道:“想想你夜里听见的动静,现在一定还在你的肠子里,只要刀刺进去,它就会沿着你的肠子慢慢地动了......”
王全颤着手,将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肚腹,不知怎地,他腹中忽地一阵痉挛似的绞痛,激得他立刻想要呕吐了。
这大概就是那虫母的位置了,他这么想着,便死死咬住下唇,捏紧刀柄直刺下去,刀尖仅送进去一厘米,惨叫便从他喉中倾泻而出了。
手猛地一抖,短刀嘡啷落地,他弓起腰,死死捂住伤口,衣服下摆的位置瞬间洇出一片殷红。
“疼......”他五官扭曲得几乎狰狞了,整个人疼得发抖:“不......不成!”
“只有疼过这一瞬才能活下去,那个人几秒钟就将虫母挖出来了,只要割出个能容手通过的口子,将手伸进去一摸,多半就能摸到那虫足了!”方霁语速很快,似乎也在替他着急:“你得快些!万一被它发现了,它可就跑了!”
王全崩溃似地哭喊了声,手在井底摸索了一阵,终于重新抓起刀柄,他闭上眼睛大喊了一声,咬牙再次将刀刃送了进去。
他死死咬着下唇,将肚腹生生割开一道口子,血霍地涌出来,手指探了进去,湿滑、黏腻、温热的触感缓缓地包裹了他的手指,然而他根本不知道那虫母在哪儿。
疼......
只有疼......
他只剩下了这一种感觉,即使是最轻微的动作,也会带来刀割般的剧痛,除了疼,他根本感觉不到什么虫母。
他喉中发出倒气般的疾喘,冷汗顺着额头淌下来,眼中满是无助与哀戚。
“在......在哪儿?”王全喉咙已彻底哑了:“我不......我不知道......救......”
忽地起了一阵风,空气中血腥味越发浓厚,推着几缕破絮似的云,遮蔽了残月。方霁脸上的阴影重郁了几分,他嘴角微微上扬,柔声道:“虫母是很狡猾的,你得慢慢感受,现在一定在你的腹中慢慢地动了。”
指尖似乎勾住了一截什么,王全眼神一变,捏着那东西向外一拉,却见手心中横着肉红色的一段,他怔怔地盯着掌心的东西,脸上血色一下子褪得干干净净。
头顶忽然传来一声窃笑,他一愣,仰头看时,见方霁嘴角噙着笑,歪着头细细端详他的脸,语气颇为遗憾地道:“错了,宝贝,那是你的肠子啊!”
王全双目陡然瞪大:“什么?”
“这么长时间了,我实在是憋得辛苦,”方霁在井边坐下,倚着身后的巨石,慢慢地说:“反正你马上就要死了,不如和你说说。”
一股森然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到头顶,王全难以自抑地发起抖来:“你......骗......”
“该从哪说起呢......”方霁垂下头想了一想:“对了!你之前不是还问我‘阿水’的近况吗?像你这种垃圾,死到临头还要想着我妹妹,可见我这个哥当得不怎么称职!”
嘡啷一声,王全手里的短刀落了地,脸上表情仿佛活见了鬼,连话音都破碎了:“救......救命......”
方霁笑起来:“你怕什么?”
王全整个人已经抖成了筛糠:“不......不要......”
方霁轻轻叹了口气,软着声音道:“没事的,别怕,下面已经有人等你了。”
“什......?!”
“那个卖主,还记得吗?我刚拔了他一片指甲,他就急着把你这个中人供出来了,”方霁说到这儿,忽而笑了一声:“可惜,我骗他的。二十片指甲,我拔了整整一个晚上,那又怎么办呢?他叫得那么惨,我只能停下来,等他缓过这口气,再慢慢地拔。之前还泡在湖里发臭,现在多半已经同垃圾一起烧成灰了。”
“不!”王全脸上是死一般的惨白,抽噎着道:“我......就......就拿了一千!是......是郭家买的人!你......你去找郭老三......”
“急什么,早晚都会下去陪你。”说完,方霁从脚边拾起什么东西,倒扣着向井底一泼。王全仰着脸,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泼洒在他身上,空气中瞬间飘起一股极甜腻的香味。
王全一愣,还未及反应,下一秒,一个黑影坠了下来,直落入他的怀中,湿漉漉的皮毛从他腿间擦过,他打了个哆嗦,低头一看,只见一只活老鼠正扒着他的腿,尖突状的嘴正在用力地嗅。他整个人瞬间惊弹了一下,尖叫着一把将那老鼠踢开,那老鼠重重地甩在井壁之上,翻滚着仰面落到地上,腿蹬了几下,不动了。这老鼠骨架很大,腹中却干瘪得厉害,看样子已经饿了许久了。
啪......
又一只老鼠从上面落了下来,王全呼吸一滞,仰头一看,只见密密匝匝的老鼠如雨一般落下来了,大片湿漉漉的黑毛在他眼前涌动,数量几近百只,尖爪扒着他的皮肉,循着那甜腻的香气蜂拥而上,他惨叫起来,全身挣动着想将那些老鼠击退,然而刚扯开一只,另一只又爬了上来,沿着他的领口、袖口、裤管钻了进去,耳边尽是趾爪的爬搔声,如无数细密冷利的小刀,在他的皮肉上绽开一朵朵殷红的梅,黏腻的啮咬声自他腹间伤处传来,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肠子流出来,被饿得发狂的鼠群分食,他整个人裹在团团蠕动的鼠群中,发出濒死的嚎啕:“杀了你!我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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