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陆敬寻轻声应下,未将手收回。
苏解松了口气,朝他一笑:“还有承儿,若不是阿寻照顾着,恐怕也……多谢你,阿寻。”
提及那痴儿,陆敬寻眼眸微不可视的一颤,将手收回,吩咐道:“你累了吧,沐浴过后去歇会儿。日后便在这住下,放心,今日我便拟信上报,求苏家一案重审。”
言罢,他起身,垂着眼眸离开了院子。
陆敬寻在边城见到苏解的那一刹那便认出了他,确定不是家中的那小痴儿苏承。
他苦苦寻找的人就在眼前,惊喜万分,立刻翻身下马,欲将苏解一把拥入怀中,却忽然想起了那日竹屋里……
欺负那小痴儿习惯了,亲昵了这些天,还能狠心欺负得了么。
路过苏承的小院,陆敬寻远远望了一眼,苏承正背对着正门,趴在石桌上,未看见他。
而他没往里走,转身回了书房。
书房依旧整洁,陈设简单,近日却是在竹榻上多了张软垫,桌上亦是多了只镂空香炉,日日燃着宁神的香草。
苏承呆坐在院里许久,他有好多话想要同兄长说,不过兄长现下该歇着了,他不能去打扰。
“小公子,请用膳了。”老嬷嬷盛着食盒,将菜碟一一码在桌上。
苏承望向橙红的天,原来已是夕阳落下时。他等了许久,也不见那人过来。
他抿了抿唇,早是懂事了许多,还是忍不住问道:“阿寻今日累着了吧,还没过来……起来吃饭么?”
“王爷在书房忙了一下午,还没出门呢。”老嬷嬷有意撺掇,便说道,“下人们也不敢打扰,不过误了时辰,会饿坏身子不是。不如小公子,去叫一声吧。”
苏承来到书房前,望去那房门果然紧闭。
他向侍卫打了声招呼,侍卫并不拦他,侧身行礼让他往里走。
行至门前,苏承轻叩房门,道:“阿寻,该吃晚饭了。”
良久后,屋里传来一声:“进来。”
他推门而入,陆敬寻正起身将书卷一一收放置书架上。
苏承看见,梨木桌台上摆放着的乌黑木匣,是打开的,里边躺着一支完好无缺的玉笛。
他脊背一凉,对这玉笛心中依旧是害怕的,连忙别开脸,低垂下头。
片刻后,陆敬寻才从书架前转身,走过去合上木匣,抓在手中,道:“走吧,叫上苏解。”言罢,先一步提脚迈出门槛。
“阿寻……”苏承忍不住轻轻揪住了他的衣袖。
这些天他已习惯了时不时对陆敬寻的亲昵动作。
五日不见,想念得紧,他往前走了两步,想要靠近陆敬寻怀里,仰着脸傻傻笑着等阿寻抱他。
可陆敬寻却并不动作,这痴儿愣怔片刻,懂得了察言观色,松开手退后半步,眼中的失落却藏不住。
陆敬寻看出了他的心思,抬手轻揉了下他的耳尖,苏承终于安了心,用温热柔软的脸颊蹭着他的手腕。
“阿寻,我好想你呀。”苏承笑着道,“昨日我同嬷嬷寻来好多漂亮的小石子,我要送给阿寻。”
“嗯。”
王府正堂的大饭桌一年中用不到两次,这回摆满了漠北的特色菜肴,三人围一桌而坐。
苏承同兄长讲了许多话,苏解都一一回答,内容与陆敬寻所讲无异,听得这痴儿一知半解,只听出委屈难过直哭得眼眶通红。
苏解温声哄着,承儿承儿的,总算将人哄住了。
饭局过半,陆敬寻将那乌黑得发亮的匣子摆出,推向苏解手边,道:“这是你今年生辰,我备的礼。”
苏解顿了顿,放下手中的嵌银青玉筷子,道:“不曾想,还能有人记着我。阿寻,多谢你。”他抬手覆上那匣子,将其打开,“很漂亮的玉笛,费心了。”
“不过。”他温润笑道:“音律我不曾涉略,阿寻这份特殊的礼我心领,会好好收着。”
陆敬寻微微颔首,报以一笑。袖中的拳头却暗自攥紧了,目光望向右侧埋头不语的痴儿苏承。
那年初入苏府,见到的竟真是他……
年少时的一见倾心,可在此之后,陆敬寻倾慕惦记着、为他积攒长年情深的人,由始至终都是苏解。
“我记着,承儿会吹笛子。”苏解忽然开口,“那承儿能不能教教我?”
苏承闻声蓦地仰首,不知方才想起了什么,此刻脸色略微有些苍白。他张了张嘴,缓缓道:“……好。”
红霞落尽山头,夜色渐浓。
苏承将那两块最漂亮、晶莹剔透的浑圆石子包裹在娟布中,在小院等了许久,陆敬寻也没来,想了想起身往书房走去。
可守门的侍卫却说,王爷用了晚膳同苏公子往西院走去了。
苏承忽然有些不安,却不知这是种什么感觉,从阿寻送兄长玉笛起他心里便压着块儿重石,难受得很。
他慢慢往兄长住下的院子走去,只见老嬷嬷从不远处慌慌张张跑出来还险些绊倒脚。
“嬷嬷!这是这么了?”他连忙问。
老嬷嬷眨着眼,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口,苏承怕是兄长出了什么事连忙往院子正门冲去。
后边的老嬷嬷忙叫住他,却不敢声张。
苏承冲进连廊,不过三步路,脚步急促一顿,险些跌倒。
西院池塘边,竹藤编制的巨大秋千上,苏解的双手攀扶着陆敬寻的肩,两人身影斜长,重叠缠绵,吻得极深。
娟布中的石子滚落,声音清脆,陆敬寻倏然回首,就见那痴儿呆愣在不远处,神色茫然,却眼尾湿润。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老嬷嬷扑通跪下,连连磕头。
苏承眼前模糊,看不清陆敬寻的神情,转了身便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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