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桃忙去看他被撞的地方,梁晔推却说没大碍。
“我不能想他,桃子。”
他捂住脑袋,用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许桃。
“我不能想他。”
他又重复了遍。
宫外的一处亭子,梁宵找来李景成,开门入山对他道:“他虽不愿亲手杀你,但如今这局势,你不如选择自己了断。”
李景成那淬了毒似的眼神横过去,满是危险。
“你算个什么东西来同我讲这个。”
梁宵点点头,道:“我自然不是什么能和你讲这个的人物,我只是知道梁晔不会杀你,甚至不会伤你,我是知道这个,才来和你商量的。”
“还是说假借这个缘由让我死了,你这些年和官府勾结的龌龊事也能一并勾销。”
轻飘飘的话悠悠入耳,这座亭子内,很长时间只有风刮过的声响。
刘鹤年当初送证据给徐酉岁时并不知晓,从深挖王李两家贪污一事开始,往后牵扯到的人物里面,还有五王爷梁宵。
徐酉岁将那些证据交给自己时,梁宵就意识到了。
“我对皇位毫无兴趣,更无觊觎之心,我是个商人,我只是,喜欢赚银子而已。”
梁宵这么说着,李景成当然不会信他。
他作罢,本来他今日的目的也不是得到李景成的信任。
“所以你叫梁晔亲手杀了你,你是对他心怀怨念的。”
李景成本要离开,梁宵这番话绊住了他的脚步。
梁宵又继续道:“你怨他为何出了事不来找你,不选择站在你这里,而是选择张阁老,选择我。当年你装病再变成真病,如今你以死相逼,都只是你因为无法得到他心的一种法子,对吧。”
后面李景成没有耐心再去听,他迈开步子。
梁宵也无意再继续谈,只是叮嘱他道:“自行了断一事望你考虑,不然我就只当是你要挟他的一种手段而已了。”
以往断然没人敢向李景成说这些话,但大家都清楚今时不同往日了,从今日大殿前梁晔打他身边若无其事的走过开始。
“是你先骗的他,李景成。”
梁宵也迈开步子,他也准备离开,甚至走到了李景成前边。
让身后的李景成抬脚,直接将他从长长的阶梯上踹了下去。
次日梁晔没有上朝,第三日也未曾,第四日也照样。
第五日傍晚,刘鹤年敲响了李国舅家的大门。
彼时李景成正坐在桌前,桌上放着一把匕首,他盯着看了很久。
“皇后娘娘叫我来找你,他前几日脑袋磕到了桌角,夜里就开始神志不清的,这几日时而好时而坏。”
梁晔重新当回皇帝以后,刘鹤年这根墙头草就开始积极当起了他的狗腿子,各种讨好谄媚,拉帮结派,为自己谋新的出路,新的未来。
“去找那个姓徐的大夫,他知道情况。”
李景成也自动撇清了自己同刘鹤年的关系,虽则刘鹤年单方面往他身上贴,但他每回拒绝得都相当干脆。
“姓徐的说了他目前也不晓得该怎么办。”
“那我去了就能怎么办吗%3F”李景成反过来质问刘鹤年。
刘鹤年眨了眨眼睛,有些尴尬。
他觉得李景成这话说的相当对,他一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但半个时辰后,李景成还是进了宫。
第六十九章 无题
脑袋磕到桌角的地方只是鼓起了个小包,梁晔本以为没什么大碍,但半夜他醒来,便慌慌张张跑出了自己寝宫。
许桃被宫女们喊过来时,他正无助的光着脚站在院子里哭泣。
梁晔说,桃桃子,这里是哪。
他不停在清醒和做梦之间来回,巨大的不安和恐惧始终笼罩着他。
日子好像一下就回到了那两年,又好像回到了更久远的过去。
这几日他利用清醒的时间处理一些重要的国事,但头痛欲裂让他不得不放下手上的事情去休息,继而再紧接着醒来,他会认不清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他需要花上很久去辨认周遭的环境,这是在那两年里,是更久的远去,还是此时此刻。
梁晔会分不清。
李景成来的时候,他正睡得迷迷糊糊。
他察觉到外头的动静,脚步声,衣料摩擦声,他都听得很清楚,但他脑袋很沉很重。
李景成坐在床榻边时,梁晔感受到了一股从外面带进来的新鲜气息。
他的手轻轻盖在了梁晔额头。
“我先前早就说过,他身上的寒毒积蓄已久,就算喝了解药,那些经年积弊下的沉疴没办法治,充其量只能养着。”
徐酉岁在一旁向李景成说着梁晔的情况。
梁晔也听得见,但他如今困得要死,将身子往外边靠了靠。
“冷。”梁晔小声嘟囔了句,用脑袋去抵李景成的那只手。
李景成点了点头,表示自己都知道了。
没多久屋内其他人都离开,就剩下梁晔与李景成二人。
“如今我把我的性命交由你处置,你心里面还有什么觉得过不去的。”
梁晔微微睁开眼,旋即又闭上,小小叹了口气,道:“我希望你好好活着。”
“你应该清楚的,如若想坐稳这个皇位,我就不能够再成为你的臣子。”
梁晔摇头,回他:“我不想做什么皇帝,你们,谁都不来问我愿不愿意,就这么……让我当皇帝。”
触及在梁晔额头的手缓缓收走,梁晔没了依靠,脑袋又往下沉去几分。
他开始说胡话,他对李景成说,清明快到了,刘大人答应要带他和许桃一起去踏青的。
他还说虽然眼下不饿,但他想买点张三家的绿豆糕回来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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