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怔怔看向他,眨了好几下无辜的大眼睛。
“听得懂我的话吗?”
“嗯。”
“那就这么说好了,如若记起了,就来找我,我带你离开这。”
“那我的桃桃子呢。”
“只有你,谁也不能带,这就是你跟着我离开这的唯一条件。”
徐酉岁指着梁晔鼻子说完这话,刘鹤年狂奔而来的身影先是照在了雕花木窗上,紧接着门被一把推开。
梁晔一见刘鹤年这副气喘吁吁的模样,惊喜万分:“刘大人,国舅回来了!”
刘鹤年喘上好大几口气,扶着门框,根本没法子回答梁晔的话。
任谁看上去都晓得国舅定是没回来,只不过徐酉岁眼瞅刘鹤年的表情,意识到了事情似乎不太妙。
“喂,你别光喘气,发生什么了。”他下意识将沉浸在喜悦里的小胖子往后拽,自己走到刘鹤年跟前。
刘鹤年在组织语言。
送走了梁暄以后,他忽然从李景成那儿领悟到了语言的艺术,原来这世上还可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正话反说反话正说叫他都不会说话了。
“你跟我走,有位大人来见你了。”
他毫不留情地拨开挡在面前的徐酉岁,拉住了小胖子的手。
“是谁要见我。”小胖子浑然不知,跟着刘鹤年往外走。
刘鹤年握着他的手,发现小手还蛮热乎。
“他如今没有官职,赋闲在家,此番是特地来见你。”
刘鹤年略微整理思绪,打算这么向梁晔介绍。
“他的女儿如今是太后娘娘李锦令,外孙是现今的皇帝,还有个儿子,就是你的好国舅李景成。”
鼻子嗅到父亲常年爱用的龙涎香后,李景成心上涌来一股厌弃,他果断睁眼,想都没想就下了床。
一旁守着的宋伯连忙过去搀扶他,被他甩手推开。
“我病了不送我去医馆,就算将我带回府里也好,为何要来这地方。”李景成望了眼窗外栽种的一排排松树,他迅速系好衣袋,一刻钟都不愿意在这里逗留。
“老爷的宅邸离皇宫最近,您在宫里晕倒,又不愿去太医院,太后娘娘与小的协商,暂且将您送到了老爷这歇息。”
“够了我知道了。”李景成此刻只想离开这里,“不用告诉爹我醒来,我先走了。”
他一脚刚准备踏出门槛,后头宋伯声音的响起。
“老爷本就不在宅邸。”
他的双手停留在胸口的衣领处,宋伯的话毕,他这脑子陡然就清醒了过来。
院子里少说也有三四十名侍卫,均穿铠甲佩长剑驻守。
李景成回头,狠狠瞪向宋伯。
老人家低头,沉稳如一棵老松。
“老爷早有交代,一切等他回来,才能放您出去。”
李景成这一生无论是在官场走得如鱼得水,还是战场上出生入死,都难免会遇到性命垂危的时候。
就是因为曾经遇见过,他才知道,人快要死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宋伯将这话丢给他的时候,他的的确确体会到了。
他的确还活着,也的确觉得自己快要死过去了。
第三十七章 期限十日
梁暄大摇大摆从刘鹤年的宅子走出,继而走进一顶华轿里。
里头还坐着一个人,他叽里咕噜将方才在宅里发生的一切,都对此人全盘托出。
“刘鹤年同朕讲,舅舅将他带去了京城,说是要治他的疯症。”
梁暄一屁股坐下,甩了甩袖子,面色不悦,顺带嘀咕了句。
“也不晓得究竟是谁的亲舅舅把他当成个宝了还。”
此话自然落入身侧之人的耳里,李刻荣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梁暄的肩膀。
“老臣已得知事情全部过程,陛下就先行回宫吧。”李刻荣开口嗓音沉稳老道,在咋咋唬唬的皇帝跟前,显得异常冷静。
“外公,玉玺一事……”
“刘相爷说得没错,此事不宜张扬,所以陛下得速速回宫。剩下的,交由老臣处理即可。”
梁暄见李刻荣走出轿子,立马问:“外公,你这是要去哪。”
李刻荣将袖子拢了拢,转身默默给皇帝行礼:“暄儿,你只需记住,你是这天底下唯一的皇帝。”
随后叫人起轿回宫。
一道轿帘缓缓落下,掩盖掉外公的身影。
梁暄坐在里头,望着这一道身影,不由在脑海里将其与另一位身影相比较。
老人较之国舅身形更加消瘦,加之须发斑白,步伐里多了几分独属长者的风范。
李景成走路向来坦荡,他看他看不上的人时,比如梁暄,下巴总是略略抬起,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轻蔑之意。
他得意高傲,看不起一切,他也有那个资本。
但梁暄觉着外公格外亲切,至少他对自己总是慈祥和蔼,纵使他从来杀人不见血。
皇帝心想,有外公在,再来一个国舅他也不惧惮。
他想外公总有法子解决掉梁晔的,就算这会将他杀掉也没问题。
杀掉梁晔,他等这一日已经很久很久了。
刘鹤年自然不会对国舅爷的老父亲撒谎说梁晔不在这儿,玉玺一事就是由李刻荣亲口告诉他的。也是李刻荣叫刘鹤年当着李景成面提一提此事的。
父亲说,想瞧一瞧儿子的反应,便交代刘鹤年去做。
刘鹤年不清楚李刻荣是如何得知梁晔没被李景成带走的,但他一向都是老人说什么都照着办。
因为在名震朝野的国舅之上,还有他的父亲,在把控着一切。
徐酉岁率先察觉这位老人的不同,他在江湖游历这几年,见过形形色色很多人。
58/114 首页 上一页 56 57 58 59 60 61 下一页 尾页 |